第四章 雪·封印·神

小说: 幻灭 作者: 谜の真子 字数:4267

  当我身体恢复到可以自由走动的时候,已经快到冬天了。

  自从看到了属于血纹骨笛的记忆,很多时候我都在昏睡,所以也没办法计算出这里的时间流动是怎样的。不过我知道,和人界不会差很多。

  在人界一直生活在南方的我,没有经历过北国的冬天,也就没看见过那皑皑的白雪。

  第一次看见雪的时候是在一次我昏睡醒来。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浅蓝的世界了。

  安静得出奇。歧和冰缘为了照顾我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足,现在我身体好转了她们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昨天我就对她们说,今天我出去准备食材。她们虽然没反对,但是我知道对我的身体还是有一些顾虑的。所以我也并没有着急出去。

  不过我耐不住好奇心,打开了房门。之前身体不好,所以连开门的力气也没有,每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蜷缩在墙角边昏睡。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看看我们所居住的地方了。

  一开门就有寒气涌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身上的衣着是御寒的戎装,但是我现在还是不太能够适应这里。或者说,我现在还是不怎么能承受得了北国冬雪的寒冷。可是第一次看见雪的兴奋让我忘却了寒冷。

  我安静地站在雪地里。虽然不知道是初冬还是严冬,但是今天并没有阳光。这和我的常识有点对不上。虽然也有一些地方的冬天并不是经常放晴,可是这么乌云密布还是第一次看见。

  没有征兆的,天上的雪花就这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了。而且这些雪花并不是地上的那种淡淡的蓝色,而是白色的。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它很快就融化了。雪水顺着我的手套往手掌中渗,有种寂寞的寒冷。

  似乎在很久以前,我也看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是孤单一人……

  身体里的冰元素变得很活跃。自从上次受重伤之后我就很少使用法术,不是因为不想用,而是因为时不时的头痛令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这样哪怕我有再高的灵力也没办法施展法术。

  再一次伸出手,我闭上了眼睛。现在周围环境比较冷,没有那么容易引起头痛。在心中轻轻默念那陌生却又熟悉的咒语,我将雪花握紧在手心里。

  身体骤然冷了下来。但是我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沉重,无意间轻松了很多。

  我身边大约三四米的范围内,雪花全部都消失了,连同地上的积雪也都没有了踪迹,只有灰黑色的土壤依然暴露在这里。而我额头上的印记,在不知不觉间绽放出了冰蓝色的光彩。

  “咳咳,今天开始我们轮流做家务!姐姐啊,你昏睡了那么久,所以在夏天到来之前都是你做~”正在我发呆的时候,歧奸笑着在我身后宣布了这个消息。

  不是吧……“歧,我说,你以为我想这样昏睡啊?”

  “我管你呢……”歧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然后冲我挥挥手,人就不见了。

  “……”对于这种情况,我只能说我很无语。印象中我也就只从秋天昏睡到深冬,然后我就要帮她们做家务做到夏天……

  幸好这房子是幻化出来的,如果脏了可以用法术清理,想换样式也可以用法术解决。不过我很不幸的忽略了一点——哪怕我身体恢复,我的灵能也涣散了……

  这个事实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我聚精会神的想聚集元素的时候,马上就被头痛干扰得泪眼婆娑。这种感觉和平时的感冒头痛是不一样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我被封印或者是被人抹去了使用法术的能力,因为我进行很复杂的思考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我想要使用法术却做不到。而现在我已知的人里,都没有谁可以封印我。并不是我自大,而是我的灵能凌驾于歧和冰缘之上,在人界的养父母他们的灵能甚至比不上歧,也就谈不上封印我。而且我现在也在灵界了,不知道人界的封印是不是能够传过来。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光之神。作为神邸,我明白她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可是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处心积虑想要这么对我的原因。

  或许神邸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吧……

  因为没有法术的辅助,所有事情都要我亲手去做。幸而我以前在人界做过这些事,所以虽然很耗费体力也不至于弄得一团糟。

  终于结束以后,我沉沉睡去,完全没发现在不远处看着我的歧。

  “她的法术……”歧眼底闪过寒冷的光,“趁这个机会来封印还真是不错啊。哼。”语毕她转身离开,去寻找冰缘。

  “你说她的施法能力被封印了?”冰缘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她是……”

  “同源封印的条件是什么?”歧看着冰缘,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同源封印?”冰缘低头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保证成功封印者会搭上自己的灵能。而且封印被破解之前灵能是没有办法恢复的。”为什么是同源封印?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幽夜族的人吗?

  “没错。看来你的主人,已经不耐烦了……只是这个同源封印并不会对力量强于施阴着的人造成太大困扰,所以虽然这段时间罂没有任何法力,但是也没有多少危险。而且你的主人还会陷入一段力量的真空期,那时候罂的力量会达到鼎盛,这一点我想没人知道。”歧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冰缘的表情变幻。

  “可是……为什么……?”冰缘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恐惧,说话已经有些不连贯。不过她眼睛里的那片不可置信,说明了她的无辜。

  摊开双手,歧的表情是无所谓的淡漠。“你的主人这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敢保证她想要依靠的那个家伙不会对罂动手,毕竟罂身上的碎片比她完整的多,那个家伙是不会甘愿伤害她的。”

  那家伙?冰缘的表情有些崩溃。没错,能够这么说那位陛下的人,恐怕就只有同阶级的其他三位了……还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双子之一,恐怕还是性格最恶劣的那个。

  “我看我可能还要给她一些技巧。真是麻烦呐。你主人就这么不爱惜我的劳动力,累死我了谁买单啊?”原来有点严肃的话题被歧这么一说,变得好像两个小孩子抢玩具一样幼稚可笑。

  冰缘能做的只是默默点头。她并不想像主人那样制造杀戮,也并非像主人那样痛恨黑暗种族,甚至自愿化身为自己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光暗混合体的初始形态,只是为了阻止主人的双手站上鲜血,心灵被仇恨所侵蚀。

  但她并不责怪主人。不仅不能,也不想。主人的痛苦她最为清楚,可是她也知道主人的错误。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让主人被恨意掩埋而已。

  “武技的事情你做得到的吧?”思绪万千的时候,歧幽幽的说。冰缘一怔,然后楞楞地点点头。

  “恩。你做得到最好。今天我要回去一下好好问问你主人到底想干什么。”看见冰缘眼中的惊恐,歧笑着说,“放心好了,你的主人是不会被我杀掉的,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和小光对立。不过现在连灵能都没有了的她,也就谈不上还可以和我平行对话。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语毕,歧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了数秒之后,身体化作粉末般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泪汪汪的蓝眼睛。

  “怎么了……”我刚想问冰缘没事这么泪汪汪的做什么,然后就听到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声……

  看样子,我的地位估计也就是介于厨娘和钟点工之间了……任命地爬起来,我却发现我全身酸痛得没办法支持自己坐起多久。看样子什么事情很久不做都会有些生疏,然后再突然超负荷劳动,就只剩下累得喘气的份了。

  “歧谋杀我……”还是那个泪汪汪的表情,只不过我觉得好像事情不能仅仅归于歧想害她那么简单。

  “是没给你东西吃还是给你吃了难吃的东西?”对她们我太了解了。歧虽然在很多方面的能力都很高,甚至有本事破除空间的屏障,自设一个小型空间让我们幻化出来的房子安然呆在这里,却在料理方面非常可怕,甚至有料理杀人王称号。当然,不是好吃得杀人……

  “都有……”话音刚落,我就直接倒回地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没办法架起我那准备散架的骨头。“说了多少次了,你不想天天吃杀人料理你就自己做……这里又不是人界的家里,我就这状况能做什么?”

  开玩笑,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进食,连一点欲望也没有。所以我不知道是很幸运的还是很不幸的,就这么逃过一劫。

  在足足饿了冰缘三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可以爬起来煮晚饭。现在月过中天,看来已经午夜了。歧今晚上又不回来。

  而我的买菜大业,也只有明天开始了。

  神界

  “光之月簌,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歧出现的地点是神界的光之炎(即光之神的领地)。虽然说这些光对于除了暗以外的种族都不会有太大伤害,但是强度如此之高也难免有些不舒服。

  “你是谁?”闲闲的声音从歧身后传出来。有种金属般的沙哑,听不出性别。

  歧只是轻笑,没有说话。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是那些暗之种,可你身上有那个该死的味道……你是谁?”这次终于不是那个金属似的声音,而是一个女音,细听上去和幽夜罂的极为相似,却多了一种妩媚的味道。

  “呵呵。我啊……”歧转身,笑得更加无害和灿烂,“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果然,在她身后的只是一个幻影。被这句话所带的力量击中之后,消失不见。

  “呐,光之月簌,你不解释我也就没办法帮你。这么做的后果我想小夜凛也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是你的命,你自己创造的命。”歧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欲走。

  “清……等一下。”出来的却不是女声的主人,而是一个白衣男子。他的脸色苍白,瞳孔为罕见的银色,银发及踝,身体虚弱但是仍然看得出曾经的完美。

  “哎?你……”歧有些许吃惊。怎么出来的会是他?这下子可好,问不出什么结果是注定的结局了,恐怕如果误伤到他,她觉醒之后会狠狠打自己的小脑袋一顿的(其实也不是狠狠打……而是定住她之后用小指粗的木棍像敲木鱼一样敲。虽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脑袋像长了只啄木鸟的感觉不会好)。

  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她的灵能全数用于封印尚处于灵界的那部分,现在已经相当虚弱了。如果要兴师问罪的话,我来代替她。”虽然是话出无奈,但是他眼里那坚毅的目光,却令歧深深的无奈。

  “算了。很多事情你不会知道的。”歧无奈地放弃。这次上来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那点稀薄的灵能,总要找个机会好好吃回来。“女性的事情你最好少管,不然到时候你夹在两个之间左右不是人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知道……”他苦笑,“可是也不能不管。如果不是我,她也就不会成现在这样。”

  “随你。”歧转身走向光与暗交接的那棵大树,“不过到时候头痛你就自己享受去吧,我要走了。每次上来那个死人就是不愿意帮我,我就这么两口灵力能玩几下?还有,你这里的浓度实在太大了,我很累啊。”

  “你说谁死人呢?”话音未落,歧的身后就传出一阵不满的男声。“我是死人,和我同源的你又是什么?死神?”

  “你乐意我当死神我没意见的啊、”歧贼笑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精致的镰刀。“我是死神我第一个杀了你。”

  “切,就你也想杀我。”从树上跃下一个灰瞳的少年。他和歧的容貌有七分相似,却看上去比她大很多。他和歧一样着银色的衣服,如果忽略身高差距,可以基本看做是双生子。“我说,你装小孩装够了没的,每次看见你人家还以为我欺负小孩。”

  “懒得理你。”歧转身走进树的主干内,消失不见。

  白衣男子摇摇头,一瞬间就离开了这个纷争的现场。还说他们是痴情的傻瓜,这两个家伙的心思都搞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了,偏偏对方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这该说是天才还是该说白痴。

  而那个安静的白色密室中,白衣的女子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昏迷。毕竟……她不是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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