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纹骨笛的记忆

小说: 幻灭 作者: 谜の真子 字数:3546

  身上的伤我医治了将近一个月才渐渐痊愈。不单只是我伤得很重,而且我身体的自愈能力也在不断削弱,几乎可以说如果不是那些名贵药物我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可是至于那些名贵药物哪里来的,我就实在不清楚了。只是知道每天天还没黑歧就会出去,黎明前才回来。果然,一入境歧的生活方式就回归我们暗之种族,只不过我不清楚我的生活习惯改不改得回来。毕竟我在人界生活了十几年,又失去了关于灵界的一切记忆。

  可是,我怎么觉得那和人类正好相反的生活方式是歧为了和人界划清界限才跟我这么说的呢……

  身体上的伤痕治好了,可是我身体还是很虚弱,受不得风寒、炎热。我觉得我几乎废掉了。

  但是我现在却变成了皇长女。哪怕我们种族已经只剩下我和歧,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的冰缘,可是我依然还是最大的。无论是年龄还是处事方式,她们都必须听从我。可是我现在这种状况,连思考都会被头痛所干扰,又何来指挥她们呢?怕只会害到她们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坐在墙边。那次受伤我伤到的不只是皮肉,连带着我的精神体也受到了伤害,这个可能只有我继续修炼才可以回复。可是我现在……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不怎么能自理……还要依赖着歧和冰缘……

  摇摇头。我知道歧和冰缘是不会放任我自生自灭的,可是现在我只是她们的累赘,留着我只会增加她们的负担而已。那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歧说我这次伤到了全身的皮肤,尽管会恢复,但是我还是会虚弱痛苦上很长时间。说不怪那些卫兵们下死手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是我们触犯了他们的规矩,那么我也必须接受惩罚才可以。尽管是我自愿接受那该死的惩罚,可是歧还是很内疚,不断寻找着可以让我减轻痛苦的药物。甚至连冽风族皇族收藏的风灵丹也想拿来给我用用。当然,风灵丹和其他药物一样,依旧是来路不明。

  细数这些天用过的药物,几乎每一个种族所拥有的宝物都出现过了,只剩下我们幽夜族的血纹骨笛,因为无法驾驭,歧没有使用。即使可以使用我想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毕竟那只是乐器,用来战斗或许可以,可是用来治疗伤口……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用。虽然我现在还可以勉勉强强使用血纹骨笛,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好一点。毕竟我也不喜欢自虐……

  歧和冰缘有时候会一起出去,这个时候我就会变得百无聊赖。所以我要么加工她们留下来的食材,要么就吹血纹骨笛。可是似乎我对于厨艺有特殊的天赋,居然从那以后她们两个就决定和我轮流做家务(其实只有煮东西一项,其他的可以直接用魔法解决)。

  现在我还无法理解我们修炼的时候所吹奏的那首曲子。明明是记得很清楚的旋律,就是没有办法重新吹奏,似乎当时的演奏者并不是我一样。不过歧也说过那是我们一族的圣曲,如果只是记得旋律就可以演奏,那也就太廉价了。

  虽然承担了大部分家务,我还是经常闲着。有的时候我就会从窗子往外看,看着熙熙攘攘的下午,看着大家为了生活充实的忙碌。其实我很羡慕他们,至少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而我们作为王族的遗民,也算是种族最后的后裔,肩膀上的负担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虽然我们也可以不负责的就这么过下去,但是我知道,歧绝对会良心不安的。据说当时为了保护我们三个逃离,有不少族人也挣脱了血统的诅咒,最后的结果是……魂飞魄散。

  我不会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忘却我们活下来的代价。族人们用生命换来的我们生存下去的希望,难道我们就不应该让他们也可以活下去么?而且,我们现在并不需要生命的牺牲。

  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这个选择会给自己带来的苦恼。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放弃这个种族。

  经常孤单地坐在墙边吹笛子,总觉得遗忘了什么。知道那一天,歧无奈地说:“说实话,还真搞不清楚这有意识的笛子到底想干什么,本来是一对而且全部在离皇姐手里的,现在雌笛在罂皇姐手里,雄笛却不知道到哪去了。”

  虽然很小声,但是我听到了。原来我觉得遗忘了的,就是笛子也是一对这个事实。我预感到,另一支笛子现在的主人也许也可以驾驭它,甚至可以把它用的比我还要好。而那个人,也是我失落的记忆里的关键人物。

  “是青色的笛子,然后纹饰和长度都和我的笛子一样的吗?”我随口问了一句。我总感觉到其实我应该知道那只笛子在谁手上,可是那个人只存在我以前的记忆里,所以现在的我想不起来。

  歧很惊讶的看着我。“没错,雄笛就是那个样子的,而且和雌笛可以相互呼应,应该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精神力就可以知道另外一支笛子的主人身在何处。当然前提条件是那个主人随身带着笛子,不过这在灵界是很普遍的一件事。”歧看着我的目光有点有着些许期待。我知道,她想让我找到失落的笛子。可是我现在精神力甚至比不上以前的冰缘,成功的几率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渺茫。

  但是看着歧的期待,我还是决定试一试。虽然现在全身的伤痛我都不敢保证我可以维持冥思有多久。

  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用“心”这个特殊的眼睛观察着,然后缓缓伸出手,握住笛子。

  我并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个特殊的能力,所以我只有试一试,在冥思状态下吹笛。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很困难。我想如果我没有因为长期压抑有点精神分裂的话恐怕也做不到。因为保持冥思需要全神贯注,而吹笛子则需要分散一部分精神。虽然也许真的有人能够全神贯注的冥思,而不分散一点精神力去吹笛子,但是我做不到。

  悠扬的乐声慢慢响起,我的十指渐渐开始像被蛊惑一般自己游走在长笛上。现在,可以安心冥思了。

  似乎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花海……

  白衣的祭祀和这个国度格格不入,可是也是那么的神圣。双膝下跪,在花海边缘祈祷。那么的虔诚,却已经是背叛。

  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个赤金色眼眸的男子。因此,不惜背叛。

  但是真的可以吗……她的内心也在犹豫。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到底应不应该为了自己放弃这个国家。

  她的记忆太深太重,已经无力再等待。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祭司之血传承下多少代,那份扯不断的记忆永远都在。耻辱的记忆,想忘却,却是那么的艰难。

  青色的笛子被交给一个男子,同样的长发,同样的黑翼,同样的寂寞、彷徨,和她的背影是那么相像。可是,他的眼睛是赤金色的。

  看得出来,她对他的不仅仅是依赖。还有一种我没有办法理解的感情。

  他说要带她走。不过是等他即位之后。仅仅是十天,就已经没有办法相见。

  即使是相同的容颜,也没有办法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因为,是在最落寞的时候遇见了你……

  在夕阳下吹笛,所有的思绪都属于你。可是为什么……我们必须遵守这该死的命运。为什么,我们必须这样思念。明明知道对方很可能就在眼前,却没有勇气和能力去寻觅。为什么……

  痛苦溢满了整个世界。她的世界。连我,也被深深的刺痛。

  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微凉。

  是泪水吗……是我的,还是那个女子的?

  都是,又都不是。莹蓝色的,是泪水,也是心间流淌的鲜血。

  “这是,记忆吗……”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回到了我们所居住的地方。

  “有可能吧。可是,另一支笛子没有消息吗?”歧似乎更关心另一支笛子的下落。不知道该说她是不关心自己的姐姐还是不想面对事实。

  “赤金色的眼睛,黑发黑翼。笛子现在的主人。”我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躺在地上。

  已经痛得不想动了。那是来自我心底的悲伤。似乎那一切就真的是发生在我身上那般。那个女子是长姐幽夜离吧……原来并不是祭司都没有感情,至少她也有自己的恋人,也曾经想过背叛。或者说,不是曾经有一个祭司想过,而是所有祭司都想过。

  命运对她们太不公平。哪怕是至高的荣耀,也是建立在没有自由、没有感情的痛苦之上的。为了这所谓的荣耀,这样子真的值得吗?

  我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我们恢复自己的国家没有什么错,可是这么一来,又会有下一个祭司产生。如果,祭司也有爱人,那么她会怎么抉择?

  无论怎么选择,后果对于祭司本人来说都太过残忍。我并不想为了一个种族单独牺牲一个人。虽然当初是他们为了保护我们甘愿牺牲的,可是,那么多祭司的牺牲,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的?她们世世代代都含恨而终,明明有爱人,却要在王成年的时候献祭,付出自己的生命用来保护整个国家。这对他们而言是很划算的,牺牲一个保护所有。可对于祭司呢?

  我不知道。

  笛子里的记忆,恐怕真的只有我看得到。很可惜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原因。如果知道的话,我还有能力有时间阻止命运齿轮的转动。

  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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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已经看见了笛子里的记忆吗?”女子有小小的吃惊。不过很快又被寒冷的笑意代替了。

  “这样也好呢姐姐。虽然我不知道离皇姐的记忆到底有什么秘密存在,但是我敢保证能让你被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呵呵,到时候,你再向皇姐赎罪吧。”

  白衣男子还是没有动。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忙,似乎是一个局外人。

  或许,本来他就应该是局外人吧。在她堕入轮回的时候,这部戏剧,就真的把他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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