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孔婕来接我的时候，戴了一副棕色的口罩。
“有点小感冒，可能是昨天爬山给惹的。”她说。“能够坚持么？”我问，“要是不行的话，你请假休息一天吧。”“没事儿。”她取了口罩，笑道，“就是有点流清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随便你吧。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废物，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听的了。”我叹了口气。“昨天，我们确实是比较过分，不过，对于你，响鼓要用重锤，不然没有什么用？”孔婕说，“你本质不差的，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的。”
“年纪小小的，油嘴滑舌。开车走吧。”我笑道，“是不是不用像以前那样每天打卡上班就不管时间了。”“好吧。”孔婕启动了车子，“你这人就是，只要说不过人家，就拿上司的口气来压我。”
在莲鹭大厦楼下，我们把车停在露天广场上面，然后穿过下面的商场，进了写字楼的电梯间。等了一会儿，电梯到了，我正要顺着人群往里挤。孔婕叫道：“齐总，我们不用上去了。”
我回头看着她。“我们要找的人下来了。”孔婕说。这时候，我才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纤弱的女孩，比孔婕稍微矮了半个头，穿着一套西服，头发挽着，脸上有一些苍白，一副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好，我叫齐磊。”我点点头。“齐总，您好，我叫姜兰，生姜的姜，兰花的花。”姜兰说，“我是外贸组的业务助理，今天你们要去监查的工厂正好由我负责，所以刘总就让我坐你们的车一起过去了。”
“是这样哦。”我答道，“那走吧。把你手里的资料给我吧。”“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行。”姜兰笑道。“你不用跟他客气。”孔婕笑道，“齐总跟其他老总不一样，不会摆架子乱轰人。”
“还是不用了，这又没有多少东西？”姜兰说，“我们走吧。”我也不再勉强，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大堂。
很快，我们就离开了莲鹭大厦，过了东渡，上了海沧大桥。
“这边是越来越漂亮了。”孔婕说道。“你注意点开车，不要三心二意的。”我说。“放心吧。”孔婕说，“这边我很熟悉的，闭着眼睛都可以跑过去。”“你这丫头，不是才来鹭岛半年么？好像哪儿都很熟悉的样子？”我问道。
“你在怀疑我？”孔婕说，“我来鹭岛的时候就住在海沧这边的，后来嫌上班太麻烦，才搬到岛内去住的。”“小婕，你怎么不继续做业务了？”姜兰说道，“我也是早上才知道你跟了新老总。”
“不好意思，忘记给你讲了。”孔婕说，“对了，你不是请假回家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你请了半个月的假的。”“别提了，前几天不是男朋友老爸的六十大寿么？我就跟着他去了他的老家。”“不错嘛。都见家长了，你们准备啥时候结婚？”我笑道。
“结婚？算了吧。”姜兰愤愤地说，“我一到他家，他父母就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憋着一肚子气吃了顿午饭就回来了。我最气愤的是，那死人明知道我生气要回鹭岛也不来阻止我。”“可能人家有苦衷吧。”孔婕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
“跟你这小屁孩说不清。”姜兰说，“我回到鹭岛以后，他发了个短信，说他父母嫌我长得太单薄，担心我不能生孩子让他家绝后。我当时就火了，直接回了短信，说要分手。那个死人竟然当了真，竟然不回我信息，打他电话也一直关机。”
“那你就这么算了。”孔婕说。“他不仁我不义，我把他的家具全给卖了，把他租住的房子也给退了。”姜兰说。“你这是得不偿失。”我说，“就不怕他来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么？”“我怕他就不会那么做了，那家伙在我面前没什么脾气的。他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他立马绝后。”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笑道，“现在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凶。这些就不说了，你们两个今天这种状态，一个生病感冒，一个失恋愤怒，会不会影响工作？”“中午，你请我们吃顿好的就可以了。”孔婕笑道，“我们都是吃货，有吃的，生病生气这些都是小case。”
“请你们吃饭，这个简单，先把工作做好了，吃啥我都请。”我说。
很快，我们就到了工厂。工厂里的负责人把我们带到办公室泡了一壶茶就出去了。姜兰坐了一会儿就去了车间。
“孔婕，我们要不要去车间转转？”我问道。“你自己去吧。我感觉有点头晕。”孔婕说。“要不要去车后座躺会儿？开了空调比这里暖和得多。”我说，“肯定是早上吃的抗生素药劲儿上来了。”“后备箱里有床毛毯，你自己拿出来盖吧。”我说。“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孔婕说。“早上出门的时候，想到我们中午有可能在车子休息，我就拿了一条，刚好派上用场。”我说。“你真是有心。”孔婕说，“那先谢谢了。”
我找到车间，老远看见姜兰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在说什么事情。我轻轻地走了过去，正要叫她，不想被她发现了。“王叔，这是我们齐总。”那男子笑了一下，说：“小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去做事了。”
“好吧。你记得把我给你讲的那些注意一下，不要让我为难。我才几天没来，不良品就那么多，还好我及时过来看见，不然发到客户那边可就惨了。不单我们会失去一个客户，你们也要少很多订单。”姜兰说。
王叔点点头，就回到了流水线上。
“看你的表情，事情很严重么？”我问道。“有一点，”姜兰说，“你跟我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们到了出货仓库，让仓管打了一个纸箱，拿出一件产品，撕开包装。
“你看，这背面上的烤漆是不是凹凸不平？”姜兰说。
我接过来在灯光下，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不平的地方。姜兰见了，笑道：“还没有找到么？”我点点头：“你指给我看下。”姜兰指了几个地方，貌似真有点不平。
“你厉害，这么小的地方也能够看得出来？”我说。“这个都还是最基本的了。”姜兰笑道。“那怎么处理？”我问道。“先让他们把不良品挑出来，然后在返工。”姜兰说，“还好只是小问题，返工就可以解决。”
“这个仓库的都要返工么？”我问道。“差不多这样吧。”姜兰说，“这两天他们的加班赶工了，不然完不成了。”“那对工人有影响么？”“没什么影响，这个工厂是计时工资，老板亏点加班工资和水电费而已。”“这边的不良品多么？还是只有这一次。”“平常还好吧，可能是我有事，刚好干你这事儿的主管又回家了，所以，这边的品管就放松了要求，导致出现了这么多不良。”姜兰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记得给他们老板讲一下这个事情。”“中午，我们不是出去吃饭么？”我说，“早上不是说好我中午请客么？”“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姜兰笑道，“也好，给你面子，中午你请客吧。正好，我要多吃点，要长点肉。这个事情，我下午告诉老板吧，让他们连夜返工。”
“身材，这个东西嘛，就不要太强求了，顺其自然就好。”我说，“我现在愁着怎么把体重降下来呢。”“这个世界就是奇怪。”姜兰笑道，“对了，小婕那丫头呢？”“在车里睡觉呢？”我说。
“她倒是会享受。”姜兰说，“上班时间跑去睡觉。”“昨天去爬山弄感冒了。”我说，“早上吃了点抗生素，所以容易犯困。”
“我带你去车间看看吧。”姜兰说，“熟悉一下生产上的工艺流程，以后即使我不在，他们也不敢随便糊弄你。”
在几个车间里转了一圈，我看看腕表，差不多十一点了，就提议去吃午饭。
我们来到工厂的院子里，敲了敲车窗。孔婕打开车门抱着毛毯钻了出来。
“车子里竟然还放着被子，你们两个真是。”姜兰笑道。“别想歪了。”我说，“有时候中午不想回工厂，我正好趁赶路的时候打盹儿。”“那你真会享受。”姜兰说。
“几点了？”孔婕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几乎要把毯子掉在地上，我一把捞了过来。“丫头，十一点了，午饭时间到了。”姜兰对着孔婕的耳朵大喊道。“你要死啊，这么大声儿。”孔婕伸出鹰爪，想要去掐姜兰，姜兰敏捷低躲过了。
“别闹了，先去吃饭，下午还有事情要做呢！”我说。
在姜兰的提议下，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馆吃了顿牛排，然后分道扬镳，我们去了另外一家工厂，她则返回原厂督促返工不良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