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常微微一愣，点点头，把手洗干净了出来，跟着坐在地上，翻了翻他挑出来的那些电影，道：“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随便吧，”钱双曲说，偷偷抬眼看了看夏五常，抿抿唇，道：“恐怖的吧。”
夏五常的动作顿住，紧接着抬起头，眉眼间带着笑意，道：“你不怕了？”
钱双曲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声，身体往后，手掌撑在地面上。
“有啥怕的，又不是真的。”他说。
夏五常看了看他，唇边的笑意扩大开来，他点点头，把手里的光盘落好了往柜子里一塞，道：“好。”然后撑着地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翻些什么。
接着，他几步进了房间，钱双曲听到他把电脑打开了，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之后又回到了客厅，抄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钱双曲往后退了退，坐到沙发上。把旁边的抱枕拉过来一个抱在怀里，往他那边凑了凑，好奇地看着不断变换着列表的电视机。
“……网盘啊？”
钱双曲看着电视屏幕上是个熟悉的界面，那应该是夏五常的网盘，里面存了很多视频。夏五常正一个一个地翻找着，最后停留在最下面的视频上，按下了确认。把遥控器给钱双曲了。
钱双曲却没想出来夏五常把遥控器扔给他干什么，顺手就放到了旁边。
“云琛有时候用，他找了挺多国外的电影，国内没上映的那种，随手存我这儿了，你要是想找电影看，就把我网盘拿着。”夏五常说，侧过头看他一眼，再转回去，“这个好像是恐怖片，蒋云琛说挺吓人，我没看过。”
“……哦。”钱双曲看着电视屏幕上轮番过去的画面，心里咚咚咚地打着鼓。一边又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接着看下去，怀里的抱枕沾上一层薄薄的汗，在他手里慢慢被挤压变形。
“我去关个灯吧。”剧情慢慢发展起来，夏五常突然说道。
钱双曲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脑袋里那根弦崩得死死的，随时做好会有一屏幕血或者看到鬼再或者看见死人的准备，却在这么一瞬间被夏五常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一跳，身体跟着一哆嗦，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呼吸也变得没那么顺畅起来。
紧接着他慢慢转过脸，轻声说道：“……行。”
夏五常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去把客厅的灯关上了。
七八十米的房子里顿时一片漆黑，唯一的光就来自电视机。
就在那同时，电影里的长发女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脑袋摔到地砖上时颠了两下，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出现了一条细缝，那块儿皮肉就像是塑胶一样慢慢撕开，发出刺耳的“刺啦刺啦”的割裂声，然后女人的头咕噜噜地打了几个滚，最后到了床下。
镜头拍到了一双流着血的、目光里满是愤恨与不甘的眼睛。
钱双曲打了个寒颤，鼻尖一酸，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他妈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夏五常倒是没什么反应，就在镜头转开的那一瞬摸着黑拿起了茶几上的半杯水，翘着脚像是专业人士一样点评了一句：“那眼神儿不错。”
钱双曲一脸惊恐地望向冷静自持的夏五常。
卧槽你是人吗看恐怖片呢啊谁像你似的还他妈评价女鬼演技啊——
然后他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夏五常的方向蹭过去，蹭着蹭着感觉胳膊和夏五常的贴到了一块儿，皮肤上传来的体温让他舒服了不少，他安分下来，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偶尔有玄乎的背景音乐播放出来，他就伸出手往夏五常的胳膊上捏两下。夏五常胳膊上的肉很紧实，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夏五常在他靠过来那一瞬间身体僵了僵，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一样，低头看了他一眼。见钱双曲还盯着电视，便松了口气，没躲开。
身边那个神经病就一直靠着他，还时不时地往他手臂上捏两下。他没被鬼吓到，却时不时地被钱双曲吓一下。
钱双曲的发丝软软的，蹭着他的肩。夏五常眼珠动了动，侧过脸，鬼使神差地往他头上吹了口气。
然后钱双曲瞬间就跳了起来，像是身下坐了根弹簧，噌地一下就窜起来攀到他身上来，手脚并用地抱紧了他，脸冲着沙发后的墙面上嚎叫着——
“我草他妈的这也太真实了吧啊啊啊啊啊还他妈能吹气儿啊啊啊啊啊卧槽有鬼啊啊啊啊——”
夏五常被他震得头疼，脑袋地嗡嗡作响。钱双曲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懵了他，然后又施展了一招无人能敌的狮吼功，把他弄得很难受。
他眨了眨眼，试着动了动手。
“啊啊啊啊啊别动别动别动大哥求你了别动——”
夏五常听他的话停了两秒，感受着他胸腔里怦怦跳的心脏。然后张了张嘴：“我拿遥控器。”
被吓得没了脑子的钱双曲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你拿遥控器干嘛？”
“关电视。”夏五常说，指了指电视屏幕。
钱双曲缓着那股劲儿，胳膊上的力道松了松。
夏五常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挣扎着伸了只胳膊出去，绕过他把遥控器捡起来，关了电视。
“怕还要看。”夏五常无奈地说了一句。
钱双曲慢慢松开手，深呼吸了两次。
夏五常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等到他缓过来了才又说了句话：“自作自受。”
客厅的黑暗很好的掩盖了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和侧脸。
钱双曲没看他，认命地自顾自说着：“是是是，我自作自受不自量力，您是我大哥，别跟我计较。”
夏五常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站起身，“睡觉么？”
“……睡吧。”
月光勾勒着他脸部的线条，看起来柔和又温顺，一时之间钱双曲愣了两秒，在他转身时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边儿。
夏五常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太黑了。”钱双曲说，说完，还轻轻咳了一声。
夏五常笑笑：“所以呢？”
钱双曲抿了抿嘴，接着厚着脸皮冲他笑：“那什么，五哥，收留我一晚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