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水落石出(二)

小说: 燕宫娇 作者: 沁羽 字数:3445

  知府令下属搜索苏让的尸体,从中搜到一封信,信封上书“燕王亲启”。

  知府这下紧张起来,问徐谨妧:“你们是什么人?”

  徐谨妧回答:“民女是燕王府上婢女。”

  “只是个婢女,”知府小声念着,起身往燕王府去了。

  徐谨妧和晚晴也紧急跟着。不用多想了,那封信就是苏让的绝笔,他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准备了那封信,一直带在身上。这样每天挂着心事在脑子里,如何能睡得安稳?难怪苏让瘦弱憔悴。

  能让苏让害怕到自杀的人,一定是有权势的人,那就是吴妃了。难怪苏让要写这信“燕王亲启”,他是要告诉朱棣。可现在这封信被送往燕王府,朱棣并没在府里,要是吴妃看到这封信,还不动手脚?那就要让吴妃逃脱了!

  想到这里,徐谨妧让车夫加快了速度,她要比知府的人先一步回到燕王府。

  现在急地不感觉冷了。徐谨妧一回到燕王府就奔去找徐谨娴:“姐姐,快来给我作证啊。”

  “急急忙忙的怎么回事?”徐谨娴跟着出来。

  知府给徐谨娴问安:“王妃娘娘,今日……”知府把苏让的事说了一遍,顺便把徐谨妧也说进去了,好似徐谨妧是丧门星。

  “本妃知道了,你先把信留下,此事本妃来处理,”徐谨娴担下了此事。

  知府也乐的清闲,他可不敢管燕王的事。

  徐谨娴拿着信,徐谨妧在旁跟着走:“姐姐,这苏让肯定是畏罪自杀,你可否先替姐夫看这封信?”

  “母妃在府上,若是你姐夫的信,就当由母妃来看,”徐谨娴按规矩办事。

  徐谨妧焦急道:“姐姐不可以,我怀疑,不,一定是……”她现在还没看那封信,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说出来,“姐姐,还是你看吧,你平时常给姐夫看军队里的文书啊。”徐谨妧求着。

  徐谨娴还是一脸正直:“那不一样,军队的文书可以有我帮着看,但这是平民写给你姐夫的信,定是有冤情,此事,由母妃来断定比较妥当。”

  “姐,”徐谨妧就算哭也买用了,已经到了吴妃院子里了。她只有在旁干着急的份。

  徐谨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给吴妃听,吴妃听后,瞪了徐谨妧一眼:“果然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去人家就害死了户主!人家大过年的,挂红灯要变成白纱巾了!”

  吴妃骂着徐谨妧,来到了大厅里。徐谨妧紧跟着吴妃,生怕吴妃在信封上做手脚。

  待吴妃在主座上坐好,准备看信的时候,徐谨妧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吴妃打开那封信,似乎有些眼花了,让丫鬟来“念给本宫听”。

  丫鬟开始念了:燕王殿下,草民苏让,受吕姬人威胁,给府上丫鬟徐嫣儿画淫荡画像,流传到军营,以此陷害徐嫣儿。草民自知已放了死罪,先写下这封信,以死抵罪,求燕王殿下放过草民的家人。

  信就这么简单,那件“军营丑闻”的始作俑者也就水落石出了,是朱棣的一个妾室——吕姬人。

  这与徐谨妧所分析的大相径庭,她从丫鬟手里抢过信来看,没有念错,就是刚才那些内容。再看这字体笔迹,就是苏让留在画纸上的字。

  那这就是说,害她的人是吕姬人,不是吴妃了?徐谨妧不禁有些失望,又感觉可怕:原来这府里讨厌她,想害死她的人不止吴妃一个。自己是冒犯了哪位神佛了,为何会这般遭人厌?

  懵懵的徐谨妧被晚晴给拉了回来,听她小声说:“谨妧姑娘,别站在这里了,吴妃在瞪着你呢。”

  徐谨妧站在一边去了,听吴妃下令把吕姬人叫来,还有其他几位姬人,夫人。

  吴妃命吕姬人跪下,让丫鬟把“军营丑闻”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随后问道:“吕姬人,你好大胆子!竟不顾军营法纪,做出这种有损我燕都名誉法律的事来!”

  吴妃断案算是正大光明了,可她就是不提这件事给徐谨妧造成的伤害。那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啊!

  看那吕姬人,哭着喊着:“没有啊,吴妃娘娘,妾婢没有做此事,”又对徐谨妧请求道:“嫣儿姑娘,我没有做此事,求你为我说句话吧。”

  徐谨妧现在也只有相信事实了:“吕姬人,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我也帮不了你。”

  吴妃做出断定:“先关押起来,等王爷回来做决定。”随后起身。

  吕姬人“哇”一声喊着哭了,对吴妃,对徐谨娴,对徐谨妧,几乎是磕破了头:“吴妃娘娘,王妃娘娘,嫣儿姑娘,民女真的没做过此事啊。饶了民女吧。”

  吴妃不管了,留下话“押入牢房,等王爷回来再说”。

  徐谨娴说的比较委婉:“吕姬人,等王爷回来,认个错。”随后离开。

  吕姬人被送入王府牢房了。

  徐谨妧去找徐谨娴,想就此事好好谈谈,却看徐谨娴一脸惆怅,她的丫鬟金枝解释说:“方才吴妃娘娘说过王妃了,说王妃治家不严,王妃正心烦心忧呢,今日就不与嫣儿姑娘说谈了。”

  徐谨妧点头,看看里面徐谨娴揉着头,躺在躺椅上,脸紧绷着,十分难受。徐谨妧先离开了,等过些日子再去找徐谨娴吧。

  回到自己房里,已经临近傍晚了。一天的查案很快结束,水落石出如此之快,让她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晚晴已经准备了一碗安神汤给徐谨妧了。徐谨妧喝了一点,问她:“为什么吕姬人要害我呢?且是往死里害我。”

  “这个呢,”晚晴说来:在徐谨妧来到燕王府之前,朱棣最爱的人是王妃徐谨娴,其次最宠的人是吕姬人。每月差不多有十天是吕姬人服侍朱棣就寝。但徐谨妧来之后,吕姬人再没机会服侍朱棣了。可能因此而生恨。

  徐谨妧听后,一会才无奈地笑着,浮在脸上的笑容很沉重,重的要掉下来:“王爷的三个儿子都是我姐姐所出,就算她吕姬人再得宠,也是侧室,怎能与我姐姐相比?她这么冒死来害我,结果不就是害人害己吗?吕姬人怎这么笨呢?”

  “人就是这样啊,可能吕姬人以为王爷夸了她舞姿美就了不得了,人不就是这样,心不足吞象了,”晚晴简单说出这道理来。

  徐谨妧好奇了:“王爷喜欢看吕姬人跳舞吗?”

  “是的,吕姬人跳的一支舞叫《三星在天》,王爷喜欢得不得了,据说每夜她服侍的时候,都要为王爷跳这支舞呢,”晚晴全部说来。

  “三星在天?”徐谨妧淡淡念着,心思深入到从前,那时她还是个十三岁女娃的时候,最会跳的就是这支舞,她知道这支曲子和这舞是根据《诗经》里头的《绸缪》,意思是女子看到了心仪之人的爱恋。

  这首歌曲和这支舞是纯洁真脆的爱恋,但到了如今却被视为无耻不知羞的女子所吟唱的低下舞曲,曾只在花街柳巷流传,上不得高堂。

  徐谨妧最初是从她母亲那里偷学得的,她自幼聪明伶俐,知道这首诗的意思,每每唱舞给朱棣之后,他就把自己举地高高的,摘一个葡萄来吃。

  徐谨妧会在朱棣这棵大树上问道:“朱棣哥哥,我就像《绸缪》里的女子,你做那个男子好吗?”

  那时候朱棣总会笑她脸皮厚:“谨妧以后不得这么说。”却一次次的在葡萄园里听她唱《三星在天》,看她随之起舞。他是谨遵大明律法的,严禁这些被视为诱导不轨的歌舞,却独独喜欢徐谨妧的这一曲《三星在天》。

  徐谨妧会在他举起自己的时候,摘一颗葡萄塞他嘴里,娇气耍赖:“朱棣哥哥和我就是诗曲里的人。”

  朱棣嚼着葡萄,只笑不语,年幼的徐谨妧当他无声接受了。

  而今回想,原来朱棣现在是在回想那首《三星在天》,所以让吕姬人唱给他听,真的是这样吗?

  徐谨妧溢出一点儿微笑:朱棣哥哥真的是一直念着我的。

  转而笑容尽失:真的如此?

  再听晚晴说着:“这首曲子不雅,所以王爷只有在晚上才让吕姬人唱啊跳的。还常打骂她说唱的不好,跳的不好。我们都觉得王爷奇怪,既然让吕姬人唱跳这上不得台面的曲子,又打骂她,还常让她唱跳。”

  晚晴撇撇嘴,继续道:“吕姬人却以此为荣,其他姬人和夫人都嫉妒着,可现在却出了这等子事。”

  “吕姬人何必陷害我呢?多不值啊,”徐谨妧无奈摇头,一脸惘然:“她就算害了我,又会有什么好处呢?在这燕王府,王爷最看重的是我姐姐。”

  她叹吕姬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尔后问晚晴:“吕姬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晚晴思索了一会,说着:“吕姬人的娘家也算不得非常好,就是一个中将,可能无法保她。那就要看王爷回来怎么处置了。”

  徐谨妧忧愁满脸,落入心中:朱棣喜怒无常,定是对吕姬人下重手的,那吕姬人还有活路吗?

  她不明白此刻居然会为吕姬人着想了,赶紧回现实吧:吕姬人活该,她理当为那些冤死的魂魄偿命。

  晚晴也在这么念着:“谨妧姑娘,你终于可以雪冤了,那军营丑闻的事,全出自吕姬人之手,她就等着受罚。王爷也会为你站在你这边的。哼,那个吕姬人,以前仗着王爷的宠爱,逍遥惯了,现在是该她哭爹喊娘的时候了。”

  徐谨妧等朱棣回来,据说要过了上元节,那自己的冤屈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可解开啊。

  没想到的是朱棣在年前就回来了,打了一场胜仗的朱棣,满载而归,回来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徐谨妧的房里:“谨妧,你看我给你带回来的……”那是从蒙古人手里抢回来的。

  徐谨妧没这心思看他送她的饰品,“姐夫,那个画淫画的人是吕姬人,”说出这话,她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会为吕姬人难过呢?就因为她曾是自己的替代品?

  朱棣听此事后,打胜仗的喜悦暂时放一边了,脸沉下,冷漠了,“谨妧你过来,”他还未休息一下就请了他母亲吴妃和正妻徐谨娴等人到大堂来。

  这是他的私家公堂,也是他作为燕王的最高公堂,他要惩罚吕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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