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炸开了锅

小说: 狐妖大人求下嫁 作者: 凡一 字数:2019

  今日少年好不容易将父亲接回家中,忙就要去煎药,父亲却拉住他,说要与他说说话。他瞧着父亲脸色上佳,眸子也有些神采,怕扫了兴加重病情,便住了步子听了几句。

  如今想来,只怕父亲那是回光返照:

  ‘我知你对当年那道士之言耿耿于怀,可为父瞧得清楚,你自小聪慧,心地纯善,必是有大福之人,那些个克父克母之说不过是扯谎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我当年未至姑苏城时被邪灵所伤,故而落下了病根,不是伤寒那等子普通病症,更不是你之过错,如今能活至现下已是上天恩赐,你莫怪罪他人,也莫怪罪自个儿。’

  ‘泥人儿手艺养不活人的,捏了自个儿瞧着玩儿便罢,到底需寻个正经营生。你根骨奇佳,是个学武的好苗子,只是为父如今远离京城,无法为你求得良师。这榻下的铁匣之中有块玉石,你莫声张,只去临城悄悄当了,过几日便去山上拜师学艺,与你大有益处。’

  ‘为父奔波半生,吃尽了苦头,只有一句要嘱咐于你:今生莫进官场,莫结官友。为官者无一人清白,为君者无一人心宽,你需谨记。’

  之后父亲还陆陆续续说了许多,只是他当时担忧父亲身子,便没再细听。

  父亲说了几句精神便不行了,安静地躺在榻上闭着眼,气息几近轻不可闻。他小心地将父亲的鞋袜褪去,又将被角掖个仔细,而后父亲便道:你去做些红薯膏来罢,为父甚是想念。

  那是父亲头一回与他提起想吃的吃食,他以为父亲胃口好了些,自然欢喜,忙不迭地去了厨房做。

  可现下他便是将红薯膏做得再好,父亲也不会吃哪怕一口了。

  他再没有父亲了。

  千孚听他说着这些事,脑中却一片空白,呆立半晌,与少年道了句‘节哀’,出了院门。

  夜空中的月圆的不像话,星辰洋洋洒洒铺了一片,空荡荡地大街上被映的甚是明朗,只有他一人摇摇晃晃。

  第二日,日光大亮,他面色如常的回了南风馆,小厮远远地自偏门瞧见他,神色一松,忙迎上前来:“尊主可算归了,馆主忧心您,于阁楼等了您一夜……”

  千孚垂着眼恍若未闻,步子不停径直进了馆中,小厮瞧着不对,不敢再言语。

  行至二楼,他步子一顿,转过头来:“稍后你去那少年家中,将他父亲的身后事帮着办了,道明是我的意思。”

  小厮一惊,忙俯首应下。

  他颔首,抬步继续走着,而后进了阁楼。朗书正闭目养神,察觉他来忙睁眼下了榻:“少主去了一夜,可查清当年之人?”

  他摇头,平日里勾人的桃花眼隐隐泛着红丝:“我去时他已死了。”

  那便是连魂魄也没瞧见。

  他淡定的太过反常,也不知昨夜想了些甚么。朗书喉咙滚了滚,终究没敢问出口来。

  千孚自袖中拿出一颗南海蚌珠放到桌上:“无论什么手段,我要他十几年前入城时的画像,和他究竟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他说的缓慢,却掷地有声,显然是定要知晓结果不可。

  “小妖这便去查!”

  当日姑苏城南风馆放出了消息:能画出私塾老先生初来之貌者,赏金十两;画出眉眼风华者,赏金百两,知晓姓甚名谁者,赏金千两;知晓来前事迹者,赏金万两。

  此事一出,姑苏城犹如热油中滴了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来南风馆求证,待确定属实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姑苏城中热闹非凡。

  短短三日,南风馆便收了上百幅老先生的画像,一众软柔的公子瞧着大把大把的银钱撒了出去,简直是痛心疾首。

  “老爷,您这么个散法儿,便是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耗啊!”

  “正是,那银子撒的,比一杆子人进馆时卖身的钱还要多,再这么下去,早晚也得将我们几个也卖了去!”

  “依我看,不过一幅画像罢了,哪里要这般麻烦,请个画师来便是了,怎么画也是要像上几分的。”

  众人犹如一群落在树上抢夺巢穴的鹦鹉,七嘴八舌吵闹不休。

  朗书瞧了一日的画像,一个像样的也拿不出,本就对此事束手无策,一杆子人还在这处添乱,简直是往刀口上撞。

  “你们几个若是无事,便去后头练两个时辰曲儿去,若是待会儿吊不出嗓子来,月钱便甭要了。”

  唱曲儿这说法自不久前从外邦传来,如今的客官就爱吃这口儿。这几人自觉是馆子里的大梁柱,争着要学这新玩意儿,可那嗓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学会的,算算时日也有半月之久,也不过才丝毫成效,现下要他们两个时辰吊出嗓来,实在称得上强人所难。

  众人犹如被核桃卡住了嗓子,屋中霎时寂静无声。

  馆主从未发过火,便是当年折了那富家子的腕子时也是面色淡淡,仿若世间万物皆不在眼中。

  为首的绿衣公子小心地觑着他无甚神情的面色,心知是惹他不虞了,不自觉两股战战,萌生悔意。

  奈何后头的人不断杵着后腰,于是强撑着胆子,喏喏开口:“老爷,咱们错了,您别气……”

  “快去。”

  这俩字犹如带了冰碴子一般迎面而来,众人冷汗直流,一字不敢多言,忙互相推搡着逃出门去吊嗓子了。

  至于一杆子人当月的月钱,那自是没发的,不过这些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千孚寻人,朗书这头砸了大价钱,半月过去,却无一个能画出老先生当年的半数风华来,那些个四不像倒是堆了一地,瞧得人心烦。

  至于姓甚名谁、往日事迹更是查无所查,有几个瞎猜一通上门来碰运气,朗书没问上两句便破了漏洞,当场便被打出了门去。

  老先生神秘的似是从天而降,明明带着满身的疑问,却一个有用的也钓不出。

  朗书似是进了一个怪圈,兜着转了一圈还将自个儿弄得晕头转向,不由急得嘴上冒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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