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桉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等想再仔细看吧，又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倒是秦溯川发现了，一顿饭从开始到现在，曲大娘子总是有意无意的多看过晏桉许多次，有时候看着晏桉低头吃东西还有些欣慰的笑过。
秦溯川确实没见过当娘的怎么看自己的孩子，但是秦溯川他聪明啊。
下午晏桉被叫去的时候，秦溯川就觉得奇怪，专门在不远处盯着，听着两人大致的动静，秦溯川也觉得不忍。
心中觉得曲大娘子应该是有什么猜测，虽然并不清楚曲大娘子是怎么确定的，但是这时候能被晏桉各种小细节牵动情绪，应该就是猜到了。
曲大娘子想去汴京城，是因为想离晏桉近一些啊。
“川哥儿筹谋的事我们都清楚，他唤阿锦一声阿姐，我们姑且算半个长辈，要我们在后方避难也实在做不来。”曲大娘子提的是秦溯川，可话却是说给晏桉的。
不等晏桉说什么，那边曲大娘子的夫君，一身儒雅之姿的中年男人已经开口了，“曲家家学渊源，承恩良久，终愿能有报答一日。”
中年男人不似官场打磨多年的人，温和的气质很容易被人忽略，可是一开口就是洞穿一切。
这说的是秦溯川替曲锦安帮了曲家许多，从曲家远离汴京纷争开始，就一直在各方面照顾曲家了。
而同时，中年男人还在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人到中年，此时相伴之人才是最亲密的。
话说到这了，晏桉没有立场再拒绝，说白了，她刚才开口拒绝，已经是逾矩了，若是按照往常说不定还会有人出来说教晏桉。
但今时不同往日，曲老离世，内宅之内的事全部是曲大娘子做主了，对外的事又都是曲大娘子的夫君曲斐然做主，这两口子一向都是曲斐然纵着自家夫人的。
秦溯川安抚的目光扫过晏桉，知道晏桉担心的是什么，说道：“那就等曲家这边事情都安排好了准备离开之时来汴京吧。”
曲家和文氏不同，文氏搬迁，说白了，到哪里都行，只要有矿产能顺利供给给文氏，就是路途上费事了些。
文氏又是多年低调惯了的，生怕被人盯上，所以多次迁居这个事，主要是麻烦，其他影响其实真不大。
河中府如今之所以能备受各种文人骚客青睐，更多的原因是曲家，当今世上只要是都还有些名声的，那个到了河中府这地方不需要拜访曲家的？
整个曲家挪动，除却当地需要拜访维护的一些关系外，对外还要有适当的借口之类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家族，突然离开，还是会引起一些文人注意的。
这些事情就算秦溯川都给安排了，可还是需要曲家出面的。
而当今曲家最适合也最应该出面的人就是曲斐然。
借口是硬的，基本是曲家没办法拒绝的借口。
想到了这些，晏桉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样子就连一向心很大的文沅和小橘子都注意到了。
晏桉惦记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尽快把小皇帝那边和曲锦安有关的事处理掉。
到时候就算这夫妇二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时候曲锦安的尸身都化为一捧黄土，只要不是这两人亲眼看到小皇帝折辱曲锦安的尸身就行。
晏桉是怕这两人受不了，别说当事人的父母了，就如今说出去，毫不相干的外人恐怕也没办法接受。
知道晏桉心焦的是什么，秦溯川和曲斐然定好所有的事情后已经入夜了，等走到晏桉小住的地方时秦溯川才觉得今日太迟了，晏桉最近来回奔波太累了。
秦溯川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房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秦溯川，晏桉一把将人拉进来，“你来了？”
“你在等我？”被乖乖拉进去的秦溯川心下有些隐秘的小雀跃。
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想什么呢？
屋内不止晏桉，是文沅和青筝都在，甚至还有菖蒲也在。
显然是几个人一起在等秦溯川的。
晏桉拿出来之前修改过的皇宫布防图说道：“我的计划是直接将延和殿内殿连带着棺椁尸身全部烧了。”
这份皇宫布防图十分详细，晏桉甚至还标记出了最适合延和殿放火的地方，如何能不牵连别的宫。
如今皇宫布防改了，轻易动手有很大可能会被发现，若是一次不成，之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而最好的动手机会其实是小皇帝去延和殿，因为这时候小皇帝会刻意减少一部分禁军。
“为什么现在这么着急这件事？”文沅不明白，索性就问了出来，之前晏桉明明还是一副慢慢计划的样子。
这个问题是真的问住晏桉了，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曲大娘子她们会定居汴京城。”秦溯川还是开口解释了。
下午书房哪一出其他人都不清楚，并不知道曲大娘子是有心结的，如今这心结已经两年多了。
在场的人都不清楚一个做母亲的要怎么才能接受自己女儿死后还被侮辱这件事，更加给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
春寒料峭，如今已是三月，寂静的夜并不能平复晏桉烦躁的心情。
她犹豫了，这件事曝光才是对秦溯川最有利的局面，也是对小皇帝行为的一种处刑。
而晏桉，更想要的，是亲手毁掉小皇帝的所有念想。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这一切的背后，要一对做父母的去接受，他们的女儿是被害死的，凶手还霸占了尸身两年。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再想想。”这件事晏桉甚至都设计好了怎么让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偶然曝光，可她还是犹豫了。
青筝看看秦溯川，秦溯川点头，青筝这才带着其他人都离开。
秦溯川单手拦着晏桉的肩，带着晏桉出了小院，上了房顶。
可见今日天公不作美，阴云密布，两一两个星子都看不到。
“我今日见她，比起两年前，憔悴了许多，她今日问我，她的阿锦是不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