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小说: 风情美女 作者: 冷雨 字数:8174

  苍翠的山野里,活跃着五龙市某中学几百名活泼可爱的中学生,他们穿着洁白的衬衫,在红旗下,在阳光下,在山林里,嬉闹着,追逐着,欢乐着。他们正在进行夏令营的一项趣味活动—深山挖宝。这“宝”是事先藏匿在树枝上、草丛间、岩缝里、石块下的一张张小纸条。那纸条上写着“宝”的具体物名。或是一支钢笔,或是一册日记本,或是一块橡皮,或是一个文具盒。反正都是学生日常学习生活用得着的物品。谁获得了这小小的白纸条,就可以到夏令营领奖处去领到实物。

  郭栋和杨光每人手里举着一件他们挖得的“宝物”,欢跳着来到同班女同学金铭面前。

  “金铭你看,我得了一个文具盒!”杨光把一只印着红萝卜、大白兔图画的文具盒递给金铭,“送给你。”

  郭栋把一册封面上印着解放军战士雷锋像的日记本双手递给金铭:“金铭,这是我得到的日记本,送给你。”

  金铭也高兴地扬起了手,郭栋和杨光看到女同学金铭的手里是一支亮光光的黑杆钢笔。那笔杆和笔帽上的金属箍在夏日的阳光里熠熠闪光,金铭那美丽的眼睛也闪着光彩,高兴地说:“我也得到了宝贝!”

  郭栋和杨光把自己的“宝物”塞给金铭后,便又欢跳着跑开,钻进山林,继续挖“宝”。

  又大又红的太阳落进大山里。夜幕降临的山野里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在此起彼伏的手风琴声、歌声、欢笑声中,赋有诗意的篝火晚会开始了。学生们围着欢快跳跃的篝火,唱啊、跳啊、说啊、笑啊,喜气洋洋,一片欢乐!

  轻快柔美的女声小合唱,拉开了篝火晚会文娱节目的序幕,接下来,诗朗诵、相声、独唱、舞蹈、双簧……..各种表演形式的节目应有尽有,各有异彩。

  围着篝火,学生们表演着,欢舞着,不时地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这热闹的一切把夜幕中的狼啊、兔啊、鸟啊、虫啊都惊动得不能入睡。他们在树上、在草间、在林中、在山巅,瞪着好奇的眼睛,竖着灵巧的耳朵,瞧着、听着这人间的良宵美景。

  “下一个节目:舞蹈,金凤舞,表演者——金铭。”

  随着报幕员的声音,一阵悠扬的笛声轻柔而起,女生金铭一袭花裙,身姿阿娜地跳起了独舞。

  舞是妈妈亲自教给她的。妈妈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演员,漂亮的妈妈,舞蹈跳得好,歌也唱得好,小金铭孩提时节就跟妈妈学会了唱歌跳舞。

  如今已是少女的金铭,那清清亮亮的嗓子唱起歌来,像叮咚的泉水,象轻撞的金钟,又轻又柔,委婉动听。同学们都说她是百灵鸟变的。

  都说美女“明月皓齿”,金铭正是这样一个姑娘。她眼睛明亮,牙齿又洁白又整齐,象白玉做的一样。柔美颀长的身段,显出少女的美体,加上“十指尖尖如青葱”的美手,翩翩起舞时,没有人不惊叹:真是一个美女!

  和大家一起坐在草地上的郭栋、杨光被金铭美妙的舞姿吸引着,他们看得如痴如醉,心驰神往,忘记了自己身在人群中,情不自禁地大声为金铭鼓掌喝彩!

  晚会结束了,欢乐了一天的学生们一一走向宿营的帐篷,准备在这山野里度过这又难忘又美好的不眠之夜。

  金铭坐在篝火旁的芳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折叠着自己的纸彩裙。郭栋和杨光兴犹未尽地围拢过来。

  郭栋:“金铭,今晚的节目就数你的独舞跳得好!”

  杨光:“是啊,跳得太美了!可惜你的裙子是纸做的。要是纱裙,会更漂亮!”

  金铭:“我妈妈买不起纱裙,这是妈妈用彩纸帮我做的裙子,我要留着做永久纪念!”

  这时,有人在喊:“男同学集合,开始做抓特务游戏!”

  郭栋、杨光闻声而去,金铭一个人留在篝火旁。

  金铭和郭栋、杨光三个人的家住的是近邻。从小学一年级三个人就在一个班级。直到如今成为中学生,当年的孩童变成了少男少女。

  三个人虽然家庭背景不同,多少年来都一直象一家兄妹,他们自幼玩耍,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虽然金铭只比郭栋、杨光小一岁,杨光、郭栋却待她象小妹妹,十分关怀,百般呵护。金铭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优秀,常常做郭栋,杨光的“小老师”。

  就这样,三个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地成了密不可分的挚友。随着年龄的增长,金铭那颗少女的心有了对男孩子的感悟,便对二个男同学渐渐地变的很有分寸起来。

  小时侯他们三个可是没有什么分寸。郭栋和杨光常常和小金铭一起玩“坐花轿”的游戏。郭栋和杨光二个小男孩用他们四只小胳膊手挽手地挽成一个“井”字,让小金铭稳稳地坐在这“井”字形的“花轿”上。郭栋和杨光一边颠动着“花轿”,一边乐不可支地一起喊着:

  “呜哩哇、哐哐哐,

  呜哩哇、哐哐哐,

  将(娶)个媳妇好尿炕!”

  一直到郭栋、杨光觉得小胳膊酸累得受不啦,才把乐开了花的小金铭放在地上,拆开“花轿”。

  到后来,玩“花轿”的号子竟在郭栋和杨光嘴里变了样,变成了好象专门为金铭创作的童谣,他们依然颠着“轿子”,随着“轿子”颠动的节拍,郭栋和杨光有节奏地喊着:

  “金一金二金三四,

  金妈养了个金孩子,

  吃金奶、叫金妈,

  金胳膊金腿金脑袋瓜!”

  “轿子”里的小金铭乐得前俯后仰,咯咯大笑。

  三个小伙伴欢度着快乐的童年。郭栋和杨光下河游泳,小金铭也跟着下河洗浴。郭栋和杨光爬树抓雀,小金铭也学着爬树掏鸟蛋。有几回淘气的小金铭从树上往下溜时假装摔到草地上,吓得郭栋和杨光赶快跑过来看望,又问这,又问那,,倒被小金铭一做鬼脸,哈哈一笑了事。知道上了当的两个小男孩便不依不饶,非罚小金铭给他们唱个歌才算了事。

  有一回,金铭从树上往下溜,不慎真的摔下来,一腚墩坐在地上,摔得肚子骤痛,坐在那里一时不敢动弹。

  郭栋和杨光以为金铭又在吓唬他们,便围着金铭拍手嬉笑;“别吓唬我们了,快起来数数屁股蛋摔成了几个瓣了!”

  金铭痛得呲牙裂嘴地说:“不是开玩笑,这回是真的了”。直到看见金铭疼得眼泪流下来,郭栋和杨光才恍然大悟。俩人急忙轮换背着金铭往医院跑。

  跑到医院,金铭肚子痛却自行得到了缓解,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三个人出了医院就乐得蹦了起来。忘了来医院时一路的紧张和恐慌,一路欢笑回到家中。

  最让金铭难忘的是她十岁那年夏天发生的事。那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三个人在一起完成了当天的暑假作业,杨光突然兴趣大发,提出到野外拾蘑菇去。郭栋问杨光:

  “你认识蘑菇吗?”

  “认识,粘蘑、香蘑、鸡腿蘑、鸡蛋黄蘑、趟蘑、青盖蘑、红盖蘑,老了鼻子蘑菇了。我都认识!”

  杨光如数家珍地点着他认识的种种蘑菇。

  “蘑菇认不准可不行,我爸说部队野营训练时,炊事班把战士拣回来的蘑菇做给大家吃,不少人中了毒,医院抢救了好一阵子,差点药死人呢!医生说就是战士们拣的蘑菇里有毒蘑菇!”郭栋如同部队领导一样,一脸严肃地提醒说。

  “有我呢,你们俩放心,我从小就跟爷爷奶奶上山拣蘑菇,什么样的蘑菇我都认识,毒蘑菇我一看就能认出来!”

  十一岁的杨光觉得自己是男子汉了,亮出了自己“从小”经验。“不过你们得听我的,拣蘑菇都要给我看看。”

  “行行行!”郭栋也对拣蘑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行,山里有蛇,我怕。”

  金铭也极有兴致到野外去,但她听爸爸说过,夏天树林里草丛中有蛇,被蛇咬了有生命危险。想到蛇,渴望去野外的兴致就被恐惧抵消了。

  “没事,我最会对付蛇,抓住蛇尾巴一抖,那蛇全身骨头节就散了,不会动了,用棍子往‘七寸’上一敲,它就完蛋了!”

  “‘七寸’是什么?”好象眼前就有蛇,金铭急忙问。

  “我爷爷教给我的,打蛇打七寸,七寸在蛇身上什么地方我知道,一棒见效,你就放心吧!”

  杨光故意以神秘的口吻胸有成竹地安慰金铭。

  “不要紧,我有一把军刀,见了蛇一刀两断,蛇就一命呜呼了,管是几寸,死定了。”

  三个人越说越有把握,越说越兴奋,好象那树林中草丛里的一只只美丽可爱的蘑菇,在亮晶晶地向着他们招手,他们简直有些手痒了。

  杨光跑回家找来一只竹篮子,郭栋也跑回家取来刺刀,金铭包好了妈妈蒸的三个大馒头,又包了些咸菜,三个人便整理好书包,迎着早晨九点多钟的太阳,兴冲冲地上路了。

  五龙市是一座一面有江三面环山的美丽城市,那条江是流向大海的江,日夜不息地奔腾着。

  离市内最近处是城北连绵起伏重重叠叠的山峦,夏日,那里森林茂密,草木丰盛,鲜花遍野。

  三个小学生走出城区,来到郊外,接连翻了三坐山,又趟过一条大河,便钻进了空气新鲜的树林中。

  树林里时而可见小松鼠在高高的枝头上跳跃,时而可闻山鸡在密叶间啼叫,时而会碰上受惊的野兔窜跳而去。这一切野趣美景,让三个孩子惊喜不已,留连往返。

  他们寻着树根、草丛、落叶处拣蘑菇。潮湿的树林里真的生长了不少鲜美的蘑菇,红的、黄的、绿的、白的、紫的、灰的。一朵朵、一簇簇,令人赏心悦目,乐不可止。

  不大工夫,三个孩子便把小竹蓝拣满了蘑菇。孩子们这时才感到乏了、渴了。他们来到一股山泉旁,捧着清澈的泉水,香甜地嚼起馒头和咸菜来。

  突然,万里无云的天空上,远远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不等孩子回过神来,这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天边黑色压压的云彩象千军万马在奔腾,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快走,要下大雨了!”

  在农村生活过的杨光首先喊起来。孩子们赶快收拾东西,寻路回返。

  没走多远,豆大的雨点子便向头上“噼啦噼啦”地打了下来,林子里顿时暗了起来。

  风刮着,雨落着,满林子里的树叶“哗哗啦啦”地发出恐惧的声响。

  孩子们冒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的风雨,在山路上急急地跑着。

  经过好长一段路程的跋涉,孩子们终于赶到了临来时趟过的那条大河。趟过这条河,再翻过两座山,就可以进入城市了。

  可是,那河却不是孩子们来时的河,它变得水深流急,滚滚咆哮!暴雨造成了山洪,这大河汇集了千山万壑的急流,变得湍急凶猛,翻滚奔腾!。就是成年壮汉下去也会一下子被急流冲走。

  孩子们急傻了眼,他们只知道回到市里必须趟过这条河的路。

  慌急之中,郭栋走到河边,迈出一条腿想试试水流和河深,仅这一试,差点被急流冲倒。

  杨光眼尖手快,上去一把将郭栋拽了回来,“危险!这山洪大水卷你就象卷鸡毛,你找死呀!”杨光急得叫了起来。

  “那怎么办呀!天黑前走不出去,我们就叫狼叼了!”郭栋也急得直跺脚。

  “叫狼叼了你不有刺刀吗?和狼可以拼,和这大河不能拼,下去就一定淹死!”杨光果断地分析着形势。

  跑了这么多山路,孩子们已经有些疲惫了,再这么一着急,一惧怕,小金铭已经嘴唇发紫,两腿发软了。

  天空堆积着厚厚的黑云,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郭栋看了看一句话不说只在抖着身子的金铭,急切地说:

  “到树林里避避雨吧,金铭走不了啦!”

  “快走,”两个小男孩子牵着失魂落魄似的小金铭钻进了树林里。

  林中,大雨依然滂沱,虽然看不清雨线了,却象树林上头有千千万万个水盆在一齐向下浇泼,没有可避之处。

  小金铭脸色发青,牙齿抖得咯咯作响。

  “快,打雨棚!”郭栋突然象军事指挥员发布命令。

  “雨棚?用什么打雨棚?”杨光不解地问。

  “照我说的办,咱俩先脱衣服!”郭栋很快先脱掉自己的上衣。

  “把我的上衣扣子扣到你的衣服扣眼里!”

  郭栋一边下命令,一边动手把自己衣服的一排扣子扣到杨光衣服的一排扣眼里。这样,两件衣服就连成了一大片长方布。

  “把两头的衣服袖子帮在树上!”

  随着郭栋的喊声,杨光配合他迅速把连在一块的两件衣服两端的两个袖子分别绑在一棵大树的树杆上。

  “你拽那个衣襟,我撑这个衣襟,拽平撑起来!”

  按照郭栋的指挥,两个小男孩子一个人平扯着一个衣襟外角,刹时,一个平展的布棚在大树杆和两个人间呈现出来。

  “金铭,快进来避雨!”

  郭栋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把有些傻了的金铭搂进了“雨棚”。

  雨,还在哗哗下着,森林里的“天水”还在哗哗浇着,两个小男孩裸着上身,任凭风雨吹打着站在风里雨里,护着小女孩。粗大的树杆加上两个小男孩子的身体在小金铭身边围成了一个屏障。

  “雨棚”里,小金铭被隔离了雨水的直接冲击,感到了一阵轻松和安静。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雨停了,快走吧,再不走真有狼了!”杨光提醒大家。

  “往哪走啊,河水退不了,我们过不去!”

  “往山下走,找别的路吧!”杨光再次提醒着。

  三个孩子收起“雨棚”,下山寻路。

  雨水冲刷过的山地又稀又滑,小金铭腿一软,摔倒在地。两个小男孩急忙上前扶起她,小金铭“啊”的叫了一声。

  “我的脚崴了!”金铭忍着痛说。

  “我来背你,快走,不能停下来了,来不及了。”

  说着,杨光上前一下子就把金铭背在身上。

  不一会儿,仅有十一岁的小男孩杨光就有些步子晃荡,他也太疲惫了。

  “我来背。”郭栋从杨光背上接过金铭,继续前进。

  大家都疲惫了,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天渐渐黑了下来。

  “看前面,公路!”郭栋突然发现远处黑暗中显出一条光亮的平展大道,惊喜地喊起来。

  三个孩子摸到了公路上,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往南走就能走到市里!”杨光聪明地说。

  “哪面是南面呢?”郭栋一时犯了难。

  “快找树,树杆上长苔藓的那面就是南面。”

  农村里生长起来的杨光颇有野外生活经验,他说“我小时候爷爷就告诉我在树林子里迷了路,记住家在哪个方向,大树枝叶茂密或是树杆上长苔藓的一面就是南面,找准南面就能分出东,西,北面了,咱们来的这个地方就是广播电台天气预报里讲的北部山区,市区肯定就是南面。”

  天已经黑了下来,视线不清。孩子们一边找路边的大树,一边用手触摸树干。

  “摸到了,这棵树杆上有厚厚的苔藓!”郭栋兴奋地叫了起来。

  顺着大路,二个小男孩轮换背着小金铭,兴奋地向南而行。

  走了不远,又累又乏,孩子们的脚步便越来越慢。走平坦道路更易使人疲乏,又背着金铭,实在力不能支了,孩子们便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

  “路还远着呢,咱俩背不动金铭就惨了!要有副担架咱俩抬着走就轻快了。”

  “这哪有担架呀?”杨光觉得郭栋在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不屑地反问。

  “咱们动手做。”郭栋胸有成竹地说。

  “用什么做?”杨光还是不解。

  “跟我来。”郭栋让金铭小心坐好,拉着杨光钻进了路边的树林里。他俩很快找到两棵胳膊粗细的柳树,郭栋用军刀砍下笔直的树杆,又割了一些手指粗细的青藤,便回到大路上制作担架。

  在郭栋指挥下,杨光和他一起先用许多根藤条把两根柳树棒子连接起来,两根树棒间有身体宽的距离,又用藤条纵横交错地编成许多“田”字组成的网,这“担架”的床面就形成了。

  俩人又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两件上衣还是按照在树林里做“雨棚”的办法纽扣相连成一个长方形的布面,把这布面铺在两根树棒之间的“网床”上,接下来又把俩人的裤子的裤腿分别绑在“担架”两端各方的两个木棒上。这样,裤子就变成了可以架在两肩和脖子上的套子,即能吊担架,又能减轻负担。

  一边做,杨光问郭栋“你又会搭雨棚,又会做担架,你怎么什么都会,跟谁学的?”

  郭栋说:“跟解放军学的,那些战士野营训练、野地做饭、战地抢救,什么都会。”

  “是你爸爸亲自教给你的吧,你爸也是解放军哪!”

  “我爸哪有空教我,他是团长,天天开会,下部队,检查工作,顾不上我,是自己偷学的,常看常问,叔叔也肯教我。”

  在一旁的金铭一边看着二个男同学忙乎,一边听着他俩说话,心里又感激,又钦佩。

  “好了,把金铭扶上来躺好!”郭栋一边发着命令,一边上前同杨光一起扶着金铭躺好在担架上。

  金铭有些不好意思,抬了几次头看了看二个男同学。

  “不要乱动啊,躺好。”郭栋嘱咐着,接着吩咐杨光,“把裤子往脖子后套好,预备一起!”金铭便悠哉悠哉地安闲地躺在担架上前进了。

  静静的深山里,沉沉的夜色中,除了偶尔有几声夜鸟短促的啼叫声和草虫低低的吟鸣声,只有郭栋和杨光二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孩子们确实累了,攒着力气赶路,谁也不爱说话。可是他们此刻的心里却紧缩着,生怕碰上野兽或者坏人。,虽然身体已经极度疲惫,耳朵却特别精灵,眼睛也特别明亮,他们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倾听着动静。

  突然,路边林子里发出呼啦啦一阵响动,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被惊动了,片刻,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郭栋,你怕不怕?”杨光抬着担架回头问郭栋。他的问话终于打破了沉静,却使空气显得更加紧张。

  “不怕,我有军刀,野兽和坏人胆敢侵犯我们,叫他一命呜呼!”郭栋象给对方打气也象鼓励自己勇敢地回答。

  “杀人可犯法呀!”小金铭恢复了体力,精神头也有了,她郑重提醒郭栋。

  “杀好人犯法,杀坏人不犯法,为民除害,学校会表扬咱们!”郭栋的话象个律师,一本正经地说:“等你长大去当个律师就明白了!”

  “杨光,你害怕吗!”

  “不,我才不怕呢,我长大也当解放军,解放军千难万险都不怕,我现在就学解放军,不怕!”

  突然,金铭小声叫起来:“有亮!”

  郭栋、杨光闻声同时停止脚步,向身后张望。

  在大山与丛林遮掩下,远处忽忽闪闪地出现了一片亮光,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一会儿近,一会儿远。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轰鸣声。

  “汽车!太好了,我们可以搭车了!“郭栋迅速做出了判断,乐得叫了起来。

  “小声点,要是碰上坏人怎么办!”

  杨光的话提醒了郭栋,“对,咱们得先隐避起来,看清什么车什么人再说,快,隐避!”

  郭栋、杨光把金铭抬到路边树林里,俩人站在路边大树后面观察动静。

  灯光越来越亮,轰鸣声越来越响。

  “我看清了,是一辆大解放车!快,解放军的车!快把红领巾取下来,摇红领巾截车!”郭栋急忙喊。

  二个小男孩身上除了短裤,就是脖子上的红领巾了。

  司机看见二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在摇红领巾,知道是少先队员,老远就减速,缓缓地停在孩子们跟前。

  “栋栋,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没想到,司机认出了郭栋,在驾驶楼里就喊郭栋的乳名。等他跳下驾驶室,站到灯光下,郭栋才认出来:

  “是小李叔叔,啊呀啊呀,太棒了,太棒了,大救星,大救星!”郭栋一看是汽车连的战士李亮,老熟人,乐得蹦了起来,也不回答战士小李的问话,一个劲捧着李亮胳膊喊“大救星”。郭栋一扬胳膊,“上车!”杨光已经背起金铭进了驾驶楼。

  “担架呢?”郭栋突然问。

  “有汽车啦,还要那玩意干啥?”杨光说。

  “留着,做纪念。”郭栋找回了担架,放到后面车箱里。

  车开了。到这时,郭栋才和李亮讲述拣蘑菇险遇暴雨袭击的来龙去脉。

  “李叔叔,你说我爸会训我吗?”风险过去了,郭栋好象要迎接爸爸教训的新的风险到来。

  “不会。”

  “怎见得?”

  “郭团长教育我们要有吃大苦耐大老的革命精神,你们的表现就是这精神,怎么能批评呢?叫我看,应该嘉奖!“

  “那我爸爸要训我,你帮着评理啊!”

  “和团长评理?我可不敢,我见了团长就说不出话来。”

  “我爸是坏人吗?”

  “那可不是,大大的好团长,可关心我们战士了!”

  “那你怎么怕他?“

  “不怕,就是…...不敢和团长说话,更别说评理。“

  “那就听天由命吧。”郭栋无奈地说。

  三个孩子欢喜了一阵儿,便在副驾驶座上拥成一团,疲惫而安然地睡了。

  汽车绕着山区跑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进入市内。

  三个孩子的家长早就都集中在郭栋家里。三个孩子失踪了一天,天这么晚了还不见音信,他们焦急万分,金铭的妈妈已经急得泪水连连。

  郭团长一边又一边安慰大家:“不会有大问题,你们放心,九点种还不会来,我就招兵买马出去寻找孩子们!“

  差十分九点种,李亮开着汽车回来向郭团长报告:

  “报告团长,我把郭栋和他们同学都拉回来了。”

  郭团长看了看站在李亮身后全身光溜溜的儿子,奇异地问:“小李子,你小子好大胆子,你把孩子们弄哪去跑了一天?”

  “爸,不是李叔叔把我们弄出去的,是他把我们弄回来的!”郭栋发现李亮真的不会说话了,赶紧解释。

  “那么是谁把你们弄出去的?”

  “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弄出去的!”

  “弄哪去了?”

  “拣蘑菇。”

  “拣蘑菇?你个蘑菇头,是真的?”

  “是真的。”

  “蘑菇哪?

  “刚才送金铭回家,蘑菇都放她家了。”

  等郭栋把深山采菇、冒雨返程、大河受阻,急做“雨棚”,自制担架,以及巧遇李亮的全部过程讲完以后,郭团长挥起他那又大又厚的大手朝着儿子的屁股“咣”就是一巴掌,高兴地说:“好小子,算你英雄,是一次成功的野外生存训练!”

  三个孩子的家长那在焦急等待中的泪眼顿时又溢满了欢喜激动的泪花。

  少女金铭如今回想起孩提时代的些些往事,自己不禁一阵阵感动而脸红。

  郭栋和杨光如今虽然也成了少年英男,却因为毕竟是男孩子,开窍晚些,还如小时候一样,把金铭当作自己的小妹妹看待,不但对金铭的百般关心,千般爱护丝毫没变,关爱的语言行动也从不避讳旁人。今天俩人把挖得的“宝”不约而同地赠给金铭,也是他们长期友谊的体现。

  金铭虽然表面上如同以往,自然而欣然地接受了他俩的心意,心里却不象孩童时候那么自然和平静。

  望着郭栋和杨光跑去的背影,她抚摸着日记本和文具盒,心里充满了友谊的甜蜜,也充满了未来的憧憬。

  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自来水笔,打开郭栋送给她的日记本,写下了第一篇日记:

  今天,丽日高照,夏风习习,我和郭栋、杨光一起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郭栋把“挖宝”得到的日记本,杨光把他得到的文具盒,都作礼物送给了我。我将用我“挖宝”得到的一支钢笔,在这漂亮的日记本上记下我们永远的友谊。每天写完日记,我会把我得到的这支心爱的钢笔放进杨光送给我的文具盒里。

  初中就要毕业了,愿我们的友谊之树长青,愿我们的生活之树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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