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二公主不动声色地看着跪下的这个人，两位太监又要上来把他拉走，却见怀远公主摇了摇头，他们立刻退到一边去。公主声音沉稳，波澜不惊:“听说你是被你爹卖进来的，做生意就有做生意的规矩，本公主也无权干涉。”
男子惊恐地喊:“公主！您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啊！”
怀远的眉头逐渐收紧，她身后的大宫女一听这话神色紧张。
他戳到公主的痛处了。
见公主许久不说话，男子又是一磕头，声音也没有那么颤抖了:“公主，即便您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也可以影响别人的命运。”
何子羡看到公主锁紧的眉头逐渐舒展。二公主随手丢了一方手帕给男子，手帕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就在男子的眼前。男子看到手帕落下，一时间忘记了礼数抬起头来看着怀远。
“放肆，公主没让你抬头，你——”大宫女正欲上前教训他，却被怀远略略伸手挡住了。
“能影响别人的命运是吗？好，这手帕不论做工还是材质都是顶好的，卖出去至少也有几两银子，今日本公主把它赐给你，十年之后，本公主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
“谢公主大恩大德！”男子捡起手帕，行了礼便从侧门出去了。
“二位公公办事周到得力，兰儿，赏。”二公主给身边的大宫女兰儿使了个眼色，兰儿便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了两位公公手里，二位公公自然是明白人，谢了公主之后便退下了。
何子羡看到大家都走了，怀远二公主还没有走，感觉奇怪，突然看到怀远向自己这边看过来:“何子羡君，你还打算看多久？”
何子羡和花嫤讪讪走到怀远二公主身边，兰儿和花嫤互相给对方的主子行了礼。
“刚才只是觉得二公主颇有胸怀，子羡不自觉就多看了一会儿……”
“也罢。颇有胸怀承受不起，何子羡君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恰巧路过。”何子羡微笑，这个公主真是不一样呢。
“既然如此，何子羡君可有空陪怀远四处转转？”
“不胜荣幸。”
怀远二公主和何子羡并排走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到了葛美亭，公主带着何子羡走了进去。
二人落座，怀远对兰儿道:“去拿檀香来。”兰儿答应一声，小跑着走了。
“檀香太过沉闷，公主不觉得吗？”何子羡问。
怀远坐的端端正正，凝视着何子羡:“檀香乃上品。其香幽远而绵长，其味不过于刺激，不过于清淡，颇符和黄老之学，中庸之道。何况，它还是礼佛之佳品。”
葛美亭和怀远公主的住处离得很近，话音刚落，兰儿就已经把放着檀香碎木的香炉放在了桌上。
悠悠的香气四散开来，不一会儿整个葛美亭就已经沉浸在香气中。
“我时常想，为何人要分三六九等，为何天子就是九五之尊，为何寻常百姓的命就一文不值。”怀远淡淡地说，她的话语出口后，仿佛融在檀香中缕缕飘散。
“世间万物，皆有其路途。”
“不对！”怀远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不对，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可以左右别人的命运！”
“你也许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但你可以影响别人的命运……”那个男子的话萦绕在怀远的耳畔，是了，她曾经，把她的最爱送进了坟墓。
明日就是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