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这件事情而言,嘲笑分成两种情况,直接嘲笑和间接嘲笑。
我们多次面对王洪的尸体,可是没人有过嘲笑举止,说明有人暗中嘲笑过他。
假如是在暗中嘲笑,恐怕不会有人承认,肯定很难弄清实情。
抛开殡仪馆的同事不说,老杨连续几晚做了噩梦,最后却被吓死在梦里,又给我们留下一个谜团。
老杨有没有嘲笑王洪?
“你想什么?”看见我若有所思,晾衣竿打破宁静的氛围。
“这件事情很难办,应该找徐子甲帮忙。”
晾衣竿的裤衩上面有个口袋,居然装着徐子甲画的符咒,他掏出符咒瞟了一眼,毫不犹豫扔在地上:“我不相信那个老头!”
原本以为弄到一张符咒,就能摆脱王洪的纠缠,谁知结果差强人意,晾衣竿肯定不会满意。
“好歹花了几十块钱,就算不能逼退王洪,却也不该随意扔掉,最好还是放在身上。”我捡起地上的符咒,递到晾衣竿跟前。
晾衣竿摇了摇头,没有伸手触碰符咒:“你相信那个老头吧!”
正如晾衣竿所言,我很相信徐子甲,从未怀疑他的本领,可是现在有种想法,觉得他曾欺骗过我。
自从女鬼缠住杜怡萱,我曾找过徐子甲帮忙,他说女鬼具有强大的怨气,需要找到替身才能投胎转世。
女鬼早已害死林勇,必定还会害死杜怡萱。
在我提心吊胆的时候,宫晓婉化身的女鬼出现了,亲口承认害死林勇,还想害死杜怡萱,可惜不是为了找替身,而是为了让我活命。
事情发展到白热化阶段,女鬼没有骗我的必要,要么徐子甲判断有误,要么就是隐瞒真相。
“张老头曾经帮过我,难道我不该相信他?”
晾衣竿淡淡一笑,老气横秋的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你的意思是我没脑子?”我将符咒扔在床上,直勾勾盯住晾衣竿。
“最近你碰到许多事情,必定忽略某些细节,不是代表你没脑子,而是说明你考虑不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晾衣竿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听来心里不爽,语气变得比较生硬:“你考虑事情很周全吗?”
晾衣竿的嘴角动了又动,原本想要反驳两句,担心又会惹我生气,最终还是守口如瓶。
看见晾衣竿有意谦让,我却有些变本加厉:“如果你考虑事情周全,那就不会弄成今天这种地步。”
“你什么意思?”晾衣竿的眉头拧成一团,眼里掠过一抹怒色。
“原本拉死人不是我们的工作,你却偏要钻进莫师傅的灵车,否则不会被王洪化身的怨灵缠住。”自从连续几晚做了噩梦,我的心里有些怨言,考虑到同事之间的关系,始终没有表达出来,而今真的忍无可忍。
“看来你在恨我!”晾衣竿阴阳怪气的说道,显然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在冷嘲热讽。
面对不大友善的话声,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然不再顾虑同事关系,凶巴巴的叫嚷着:“如果不是你拉我上灵车,那就不会碰到这些怪事,难道埋怨几句都不行吗?”
“的确是我害了你,对此我该说声抱歉。”晾衣竿蹲下身子,卷起地上的凉席,抓住被子和枕头,不想再和我争论。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晾衣竿站起身来,刚要准备离开房间,又像发了神经一样,丢下一句针对性的话:“我不是值得相信的人,还是相信那个老头为好。”
“你有完没完?”我狠狠扔掉香烟,气呼呼冲向门口,拉住晾衣竿的手臂,让他当面说清情况。
晾衣竿做过噩梦,梦里受到王洪攻击,手臂可能比较疼痛,被我握住不会好受,狠狠一下挣脱开了:“陈果,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见晾衣竿勃然大怒,我的心里升起怒火,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想打人!想毒打无知的混蛋!”
晾衣竿冷笑两声,提高警惕望着我:“如果打我你能解气,那就抓紧时间动手。”
我突然抬起手臂,准备吓唬一下晾衣竿,算是化解小小的矛盾。
可能是我模样太凶,晾衣竿以为我要动真格,顷刻之间打开我的手臂,又将手里的凉席打落在地。
“陈果!我是不是好欺负?”晾衣竿瞪着眼睛,气得牙齿咯吱作响,恨不能打我两耳光。
我双手一摊,看向地上的凉席:“是你不小心,不关我的事。”
或许我的举动很讨厌,晾衣竿一把将我推开,弯腰蹲下要捡凉席。
站在自己的房间,竟然会被凶狠推开,我不能咽下这口气,上前几步伸出双手,毫不留情推向晾衣竿。
没有料到我会反击,晾衣竿一个趔趄往后退去,裸露的背部撞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又是咬牙切齿。
晾衣竿的背部有伤,经过撞击不会好受,吃到疼痛再所难免。
认识到举止有点过分,我慌忙伸出右手,准备拉起晾衣竿,但他现在毫不领情,狠狠打开我的手臂,抓住凉席挺身而起。
“原来你是这种人,算我看走眼了。”晾衣竿绝情的说道,头也不回走出房门。
“今天跟我说清楚!我究竟是哪种人?”我的担心变成愤怒,大步流星追出房门,再次拉住晾衣竿。
“放手!”晾衣竿偏过脑袋,眼里散发阵阵凶光。
我依然逮住晾衣竿,没有退缩的意思。
“陈果,马上放手。”晾衣竿大吼一声,吼声震耳欲聋,足以让人害怕。
几名女同事走下四楼,恰好位于楼梯口,听到洪亮的吼声,出于好奇看向这边。
听到晾衣竿的吼声,我肯定放不下面子,提高音量大呼小叫:“你吼什么吼?比声音大吗?”
晾衣竿再也沉不住气,忽然丢下手里的物品,恶狠狠的推了我一下。
“打架了!”
楼梯口传出女同事的尖叫,如果我还按兵不动,绝对就会被人笑话,于是凶猛扑向晾衣竿。
仅仅就在刹那间,我和晾衣竿纠缠一起,仿佛两个有仇的摔跤手,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虽然晾衣竿比较瘦,但这小子很有力气,在我使出浑身解数过后,只能勉强将他压在地上。
楼梯口响起叫声,有女同事走了过来,有女同事跑下楼去。
“你们两个别再打了,万一被人发现,将会受到惩罚的。”
“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两三个女同事走过来,想要上前拉开我们,却又担心造成误伤,只好伫立旁边劝架。
我的情绪非常激动,压根不管别人劝慰,依然牢牢摁住晾衣竿。
晾衣竿努力反抗着,没隔多久找到方法,竟用双脚夹住我的腰,使劲将我弄倒在地,牢牢把我压在身下。
我吃了败仗心里不服,竭尽全力挣扎着,又想弄倒晾衣竿,耀武扬威坐在他身上。
“你们在做什么?马上给我站起来!”
眼看我已推倒晾衣竿,刚刚迎来全新的转机,突然听到愤怒的叫声,知道曾咏来到三楼,刻不容缓站了起来,气喘吁吁望着地上的家伙。
晾衣竿翻身站起,睁大眼睛瞪着我。
“都不服气是不是?那就重新打过!”曾咏双手环抱胸前,好像是个观战的拳迷。
意识到各自的错误,我和晾衣竿垂下脑袋,一时不知说点什么。
“你们两人好好的!干嘛会打架呢?”杜怡萱钻出人群,十分好奇的问道。
“我们喜欢打架,你能把……哎哟!”正当我在强词夺理,却被杜怡萱拧了一下,忍不住痛呼一声。
几个女同事扑哧一笑,顿时改善沉闷的气氛。
“冯步赢,你下手太狠了吧!看看陈果脸上,居然被你打出血了。”曾咏心思缜密,发现我的脸上有血,不依不饶瞪着晾衣竿。
“不是我打的!”晾衣竿连续摇晃双手,表示没有将我打伤。
我想证明晾衣竿的清白,但是心里余怒未消,干脆让他遭受批评。
“陈果,你也可以嘛!看看冯步赢背上,抓出这么多手指印,是要报杀父之仇吗?”看到晾衣竿背上的伤痕,曾咏又把矛头指向我。
“不是我抓住的!”
“的确不是陈果抓的!”晾衣竿没有斤斤计较,马上证明我的清白。
“我的脑袋也不是他弄伤的!”
“哟喝!现在什么情况?惜英雄重英雄吗?”曾咏伸出白净的手臂,分别拍了我们一巴掌。
我和晾衣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偏开脑袋。
“今天的事我不会转告人事部,不过你们两人给我听清楚,从今往后一定要好自为之。陈果,先去清洗一下血迹,吃过早餐该上班了。”
我正要转身离开,曾咏看向晾衣竿:“笑什么笑?打架是件光彩的事吗?”
“不是!”
“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只是穿着一条裤衩,居然还和别人打架,马上回房穿好衣服。”
正当晾衣竿提起脚步,曾咏见我站在旁边,毫不迟疑张嘴说道:“等一等!你们准备走了吗?”
我和晾衣竿先是一愣,不约而同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掌,勉强算是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