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下不了手

小说: 燕宫娇 作者: 沁羽 字数:3428

  徐谨妧这辈子注定要从一而终的人就是朱标,在朱标立她为侧妃的那一天,她就在心里定下了这不知对错的种子——唯他是从,不管爱与否。即使他去世,也要遵从他的魂灵。他的魂灵留给她的任务就是保护朱允文,杀了外面那个男人朱棣。

  这已经把徐谨妧活劈成几份了,她实难选择。如果曾经没有爱过朱棣,那一切好办,可命运就是如此戏弄人,将她的恩人,爱人变成相对立的,让她狠心去做选择。

  罢了,暂不去想朱标和朱棣,这只会让徐谨妧自己把心碾碎,把脊骨横着隔断。看外面的雪花一直纷落,那个高大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男孩——朱允文。

  徐谨妧入宫的第一年冬天,应天府下雪了,十岁的朱允文追着她来堆雪人,记得他的眼眸总是那么纯亮如水,山中湖泊一般清澈,到现在也是如此。

  那时徐谨妧也是怕冷的,但为了朱允文开心,她陪着他堆啊堆啊……奈何应天府的雪花太小,只堆了一个小娃娃一样的雪人。朱允文有些失望,下令:“谨妧姐姐,明天再来堆雪人。”

  可当天徐谨妧就冻坏了,染了风寒,朱允文怀着歉意守在她身边一夜,在太医的帮助下给她退烧。那件事让朱元璋和朱标都笑话朱允文:“不如把徐谨妧纳为你的侧妃?”

  “我要娶谨妧姐姐为正妃!”朱允文小小年纪,稳站如山,言语认真,像是发誓。朱元璋和朱标只当他童言无忌。

  后来徐谨妧被朱标纳为侧妃的时候,朱允文难过了几天,常看着徐谨妧发呆。徐谨妧逐渐明白他心思了,到朱标去世的时候,徐谨妧更懂了,朱允文已经不是那个小男孩了。

  她始终将他当弟弟一般疼爱着,但他们之间有庶母和嫡子的身份阻碍着。朱允文从未越过这道线,不是不够勇敢,是他在宫中久了,耳濡目染的教条类东西多了,所以从不妄想。

  他对徐谨妧永远是敬爱的,不似朱棣那般可以逾越一切防线来疯狂地虐爱她。

  “允文,今年应天府的雪花大不大?你不会还是那个堆雪人的小男孩吧?”徐谨妧眼神摇曳出这些话,无人听到。

  朱棣已经完成徐谨妧给他的任务,指着外面:“看,谨妧,我们和孩子都堆好了。”他觉得现在自己诗情画意了,徐谨妧定是感动不已的。

  确实啊,徐谨妧很难把现在的朱棣与平时相比,刹那间她有些恨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如果你只是我姐夫,像吴妃一样对我厌恶轻贱,我就可以寻任何一个机会杀了你!

  只是刹那的想法,无法改变她多年生长在心内的情缘。看朱棣现在依然是单薄的穿着,大冷天的还热汗涔涔。她用丝巾给他擦着汗:“你真傻,我逗你玩呢,你还真去堆雪人了。”

  滴滴雨点的字缓缓而言,滴入朱棣干涸的心田,这还不够,他需要她的所有。当徐谨妧在朱棣怀里被狂暴亲吻的时候,她赌气说着:“满身的汗臭味儿,想要把人家熏死吗?谨妧来伺候朱棣哥哥泡个热水澡吧。”

  好啊,朱棣求之不得,还从未得到徐谨妧这样柔声细气的伺候呢。

  第一次来到朱棣的浴房里,徐谨妧有些恐惧,这里面乒乒乓乓,一不小心就捧着了刀枪剑戟,还有匕首,就在朱棣的浴桶旁。

  朱棣很享受这样的泡澡,以前从来都是自己提一桶热水,举起来从头上往全身倒,很快冲完,这是在军营里面习惯的。这被将士们称为“战斗澡”,因为他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危险,所以必须快。

  但现在,朱棣不必担心有任何危险,只需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享受着徐谨妧双手软玉般的搓澡。朦胧中感觉她的双手比浴桶里的水还要软。妧妧,如果没有你,这辈子会少了多少?

  这只是朱棣一厢情愿的认为安全无忧。实际徐谨妧在浴桶里放了香料,迷昏的,助眠的,让朱棣混沉。她不止一次地看着浴桶附近的匕首,想着自己只要等朱棣快睡着的时候,刺向他心处,就可取了他性命,不用再让自己陷入这取舍两难的地步,也完成了朱标交给她的一半使命。

  “妧妧,得你在侧,此生无悔,”朱棣在浴桶中昏昏欲睡,仰头望着热气腾腾中,如迷雾里的徐谨妧,像天仙一般若隐若现,他却没力气揽他入怀了:“妧妧,今日不如就在这浴桶里泡一整夜。”

  “朱棣哥哥喜欢,怎样都好,”徐谨妧温泉柔顺,连嘴里都是香味。而余光中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把匕首。

  朱棣,你以为这浴房是不安全的,所以安放了各种兵器,殊不知离你最近的人就是最危险的,我今日就狠下心来杀了你!不狠心难成大事,此话对男女都一样!

  徐谨妧咬着牙,拿起了那把匕首对着昏睡中的朱棣就要刺下去,心跳在急速加快,当匕首接近朱棣的时候,她闭眼将匕首扔了,不是她所想,是她手不忍。

  匕首掉落在地,清晰的响声惊醒了警惕的朱棣:“怎么回事?”

  “碰到什么东西了,”徐谨妧已经哭得扑簌簌:“朱棣哥哥就这么对我吗?服侍你泡澡,你却把我扔一边,自个儿睡了。自己泡吧,我不管了。”

  徐谨妧跑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里,疲累恐惧的心随着自己的身子躺在了卧铺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她害怕,寒冷,怕地发抖,眼中无光,如果刚才一刀刺下去,朱棣就没命了,她就为大明解决了一个隐患了,却是在剜她自己的心。

  还好没有一刀下去,等下一次吧,等到自己对他的爱少一些了,等到他身边的女人多了,她就不会那么心痛了。

  好累,睡吧。

  朱棣在浴房里以最快速度擦干身子,强行睁开欲睡的双目,来到徐谨妧房里,要给她道歉,给她恩爱。

  “妧妧,刚才委屈你了,我也不知怎么就睡了,”朱棣虽有诚意,却连打着几个犯困的呵欠与她说。

  徐谨妧气自己:“果然就是这样,看我久了就腻了,以后会有美貌年轻的女子来服侍朱棣哥哥,一代一代,层出不穷,朱棣哥哥何必这么依着我呢?我这般闹脾气,该打该骂才是。”

  你这般耍小性子,我心里就甜着啊。朱棣已经移入到被窝里,给徐谨妧亲密的热吻,但不似平时那么强烈。“妧妧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朱棣昏沉沉中,还吻着,念着,直到自己昏沉的睡去。

  徐谨妧知道是她放的迷药起了作用,否则朱棣定是要暴风骤雨般的。自己刚才那一个匕首下去,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刚才朱棣对她毫无防备,若真的是那一刀取了朱棣的命,现在会是如何的后悔呢?

  罢了罢了,杀不了他就劝他吧。

  徐谨妧也睡去了。次日是她先醒来,看看身旁的朱棣还大呼着呼噜,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他这一场战役下来也累坏了。

  抚摸着他强韧壮硕的胸膛,徐谨妧感觉到这上面有各种痕迹。虽与他欢乐多次,但都是在他的暴力笼罩之下,根本不知他是什么样的,现在才知他身上这么杂乱,是什么?

  睡眠中的朱棣好似很热,将被子打开了。徐谨妧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他古铜色如石头酒樽的胸膛上,是各种大小长短深厚新旧的痕迹,刀剑匕首,还有写说不上来的伤处。

  她泪滴点点,轻轻抚摸着这被活生生划破的皮肤,由于战伤已经硬化的皮肤,如石头般坚韧。“朱棣哥哥,你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吗?这些伤处就是你护卫大明边疆的见证,”徐谨妧默默泪滴。

  要是昨日真的杀了你,我岂不是杀了大明的护国将帅?那该是多大的罪啊?

  她想起身抹泪,让他安静无忧地休息。

  可能因为徐谨妧的泪滴低落在朱棣身上,清凉的感觉让朱棣缓缓醒来,睁开朦胧睡眼,他自然搂住了她,不许她离开。虽然朱棣此刻还是在那药物作用下身手不得力,却依然保证了被子里的春意浓融。

  朱棣感受着徐谨妧的山峦起伏,笑说着,接过了昨晚的最后一句话:“妧妧胡说什么,我就喜欢妧妧,就算我们都老了……”

  “骗人,”徐谨妧娇滴滴撇了一句,拍着他乱动的手,“说点情话都这般无趣,武夫就是武夫,一句浓情蜜意的诗词都说不来。”

  “怎么?妧妧是嫌弃我不懂诗词了?”朱棣的手已经转移阵地到她私密之处,那里最柔滑了,粗糙的手在此处滑动着,让徐谨妧直喊着“走开”。

  朱棣大呼一口这房里的妙人儿味道,说着:“我朱棣可不是那些整天伤春悲秋,恨不逢时的诗人骚客。”

  “我就喜欢那些诗人骚客了,”徐谨妧从他怀中好不容易脱离,起身披上衣裳,看着窗棂外的雪人又厚了一层,她瞥他一眼:“若我可为自己做主,当初不会懵懂着说要嫁给朱棣哥哥,也不会入宫,我定是要嫁给当朝最有文采的人,与我终日诗词相对,好不惬意。”

  朱棣听着这话,不觉得怎么生气,反倒是觉得徐谨妧在和他调情,他一个反生,在徐谨妧还未看清楚的时候就披上了披风,到了徐谨妧面前来,看着她娇嫩光滑皙白的脸蛋,忍着没有一口吃下去。

  “妧妧这么说,是想要嫁个风流浪子的状元郎?”朱棣打趣问着,与她一块看雪花飞舞。

  徐谨妧听了立刻点头:“那是自然,那满腹文采的男子总是可以信手拈来一句诗,即使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也能够每日对诗。”

  “妧妧是喜欢诗词啊,”朱棣不屑地说着:“要不这样,我就把你许配给三年一出的状元郎如何?”

  徐谨妧顿时气着了:朱棣你怎么这么胡说?状元的婚配向来是由皇上指定的,你只是藩王,就算功勋再大,也断不可这么越位胡说!朱棣,你心里头是不是念着皇帝之位?连你自己都不知的?

  徐谨妧感觉瑟瑟发抖了,如果朱棣真这么想,那她绝不放过他!不会让他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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