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阳像是没听见程澄说话一样，对着顾慈重复道，“给我过来倒酒。”语气已经染上了明显的不耐烦。他就想要在别人面前侮辱人。
程澄没在敢说话，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战争，而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炮灰而已。何必在战争还没爆发之前，先将自己的火药线点燃。这不找死吗？
顾慈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白色羽绒服穿上，他皮肤是那种冷白色，很亮，一点瑕疵都没有，白色很衬他。事实上从顾慈踏进门，姜烨阳就觉得有一股燥热感，这东西太会勾人了。
姜烨阳以为顾慈会离开，要是那样，那自己肯定会把人绑回家去好好的整治一番。
可是顾慈并没有如他的意，只是穿好衣服，端着一瓶酒走过来，很自然的倒进面前的杯子，声音毫无温度的开口，“要是没什么事，我还要回去看剧本。”
姜烨阳看见他一脸淡漠的表情，火就从脚掌蹭蹭的往上冒，“当惯了奴才，怎么没点眼力见。傍边不用满吗？”姜烨阳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屑。
顾慈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上前斟满了程澄面前的酒杯，动作柔顺乖巧到就是是家里圈养的狗。
“奴才就是奴才，多少年也改不掉。”姜烨阳继续说。
顾慈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灰色，“是啊。改不过来了…”
改不过来了，已经将习惯爱姜烨阳融进了骨子里，即使现他说的话一句句的像是用刀在刮，也改变不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就能这么爱一个人呢？爱到几乎没有了任何尊严和骨气。爱的太狠就容易迷失自己。
顾慈的声音太过虚无缥缈，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像是困在某种冗长的回忆里面走不出来。
程澄心里面暗叫：这位爷明明一晚上都在有意无意的偷看顾慈，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这么羞辱人。他们两人倒气是斗爽了，自己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笑笑不说话，帮下顾慈吧，害怕沉着脸的那位爷待会不给自己好果子吃。假装像个恶毒的小三，添把柴吧，有觉得那天要是人回过神来了，自己更遭殃。
一时间房间里面针落可闻。
“我可以回去了吗？”
姜烨阳只是抽着烟，烟雾升起来，他的脸有些模糊，看不到有什么表情。
就像一直坚持着的东西忽然之间有了怀疑，是否值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纠结且无力改变，最后只能选择逃避。
顾慈此刻就是这种心情，快而立之年的人，还要纠结情情爱爱的。顾慈自己都觉得矫情。
最后顾慈还是在姜烨阳的沉默中离开。一楼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温文道不放心靠在门口沉默的吸着烟，看见顾慈脸色苍白的走过来，捻灭烟，直起身。
“没事吧！”温文道的语气带着点担忧。
“温哥，给我根烟。”顾慈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声线却在微微的颤抖。
温文道愣了愣，直觉上和那位有关。因为顾慈每次明明痛苦到了极点，还要佯装无所谓的姿态都少不了姜烨阳。顾慈其实是个情绪很少的人，多半都是温和的笑，这么多年里，除了在戏里，看见顾慈情绪崩溃的只有在五年前，他蹲在厕所哭的的仿佛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伤心绝望到了极点。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姜烨阳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姜烨阳包养了那个有温和笑意的少年。那时候自己还不是他的经纪人。
“要我陪你走走吗？”温文道没办法分担他的痛苦，只能尽量的减轻。
顾慈扯出一个不是笑的笑，“温哥，今晚能去你那儿吗？”现在实在是不想看见任何与姜烨阳有关的东西。
五年前刚开始跟着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外面养着些形形色色的人。那会知道自己对不起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用心对他，对他嘘寒问暖，总有一天能换回那人的一点信任，然后将自己藏了很久的话都说出来。他知道姜烨阳防他就像防贼一样，书房的门永远都是上着一把冰冷的锁，自己在家总有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会的姜烨阳也真是狠。两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凶横的撬开他的身体，就像没有温度的木偶往死里整。在医院的时间竟是比家里面呆的时间都多。
也会动手揍他，记得有次看见他和情人在地下车库做那事，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被压在姜烨阳的身下红着脸喘息。脑子里面轰鸣声声，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骂了什么话他也不记得。等到所有身体感官都回笼的时候，就听到他冷漠着骂他。
他骂自己贱，自己傻逼，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有资格骂他。当时的自己头脑发热，就还了一句嘴，“恶心”现在想一想真的是气壮怂人胆。姜烨阳没和自己废话，一脚就踹在了自己肚子上，转身就离开。也不知道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躺了多久，才有力气慢慢走回家。当时躺在地上的具体心情已经想不起来，只知道悲伤和看不见丝毫亮光的绝望快要将自己淹没了，那么一往无前的心好像也开始结冰。
顾慈的下部戏还有一个月才要开拍，自己没什么名气，当然没什么资源，只要是别人找的他，不管什么戏都会去接。因为要挣钱，还有躺在医院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
姜烨阳对跟他的人都是很大方，林林总总的给过他不少。可是自己一次都没要。说来也可笑，明明是包养金钱买卖的关系，可自己总觉得不要他的钱就能自欺欺人，自己在姜烨阳心里面和他外面的那些个不一样。姜烨阳只是气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等气消了一切都就好了。
温文道家境不错，干经纪人这行也是自己的一个兴趣爱好，所以温文道能在寸金寸土的S市中心买套高级公寓。酒店离得不远，晃晃悠悠的半个小时就能到。
温文道回家就忙活的煮粥，煮的粥软糯散发着香甜的小米香，很养胃。
“温哥。”顾慈的嗓音带着点微哑，终于卸下了伪装了一晚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个被抛弃的小狗，他其实根本不能抽烟。
温文道舀粥的右手微微顿了顿，语气轻快，“怎么了，需要我喂吗？”
顾慈终于露出一个笑，但是转瞬而逝，“温哥，你知道吗？今天姜烨阳也在那里。”然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下某种决定，“他搂着程澄，笑的很宠溺，脸上也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不过也习惯了，以前见过那么多次了，心都差不多快要僵硬了。可我明明那么听话，他为什么还要当着程澄的面羞辱我呢？还说我是当惯了奴才。他不知道他说那些话还不如直接踹我两脚让我爽快吗？”
顾慈朝厨房的温文道说，“温哥难道就不想听一听我和他的事情吗？你都不好奇吗？”
温文道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盛了一碗粥放在顾慈面前，才开口“如果说出来能好受一点，那么我很乐意去听。”他是真心疼这个人，无关情爱，就是把他当做亲人一样的心疼。因为顾慈眼里面的谦逊柔和，还有他身上才能有的类似与阳光的味道，好像多艰难的事情都能过去莫名的乐观，很像曾经的还能和自己斗嘴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