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孰不可忍

小说: 独占帝心,贪吃郡主哪里逃 作者: 锁月人 字数:3038

  这一路的颠簸,陈城却没有半分倦意,听着外面热闹的叫卖声,他放下手中刚刚干了墨色的画,掀开了窗帘子,窗外风景依旧,却不见那时人影。

  这街道,还是年幼时那般热闹,如今这天子脚下,只能是越发繁华了。约是想到了什么,他轻轻敲了敲车窗:"月半,既然已进了合安城,便再慢一些吧。我也好看看风景。"

  月半于车前点了点头,跳下马,往前去了。留一个与月半长相相似的男子则牵着马儿小步前行。

  月半满面笑意,一个挨一个的,将公子的话传得温婉了些:"大伙慢些,这到了家门口,也不还是得慢慢回去,弄得气喘吁吁,人仰马翻的,也不好看不是吗?"

  闻言,原本驾着马车的马夫皱起的眉头,慢慢释然,道了一声是,便皆下了马,牵着马儿,慢步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

  马车里,陈城微微一笑,撇头,便放下了手中的窗帘子。他嘴角微微勾起,便若是那黑暗天际破晓时,第一缕阳光,虽不是于黑暗最有力的利剑,却是最明亮的那一只,让人挪不开眼的那一只。

  本来,迎定国府小公子的归期,更像是盼一个得意春风,看尽鲜妍。却哪里知道,这无名无根的风,过得太着急,掀了一地寂寞的人言如斯。

  陈莞此刻正含着笑意,端坐在凤玦院,手里的茶水,添了又添。而列坐的,陈心,陈盈各成姿态。陈盈拿起盘里的点心,心满意足的吃着,眼睛不停扫着这凤玦院的装饰,鄙夷出声,满腹骄傲。陈心则是看着地上跪着的舒岚,连这新沏都茶,也不曾端起,手里的手绢,倒是缴了又缴。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这场面还是这般寂然。也不知是故作镇静,还是心中不忍,只是若是不忍,怎么就吹落了这遍地落红。

  终于,陈莞喝完最后的茶,抬起头,望着舒岚,声音还是以往的温柔:"说罢,你们姑娘呢?这同母胞弟归来,她怎么那么伤人心的没了身影呢?"

  陈盈砸了咂嘴,拿起茶饮了一口,看着下面跪着的舒岚,心里偷骂了一句活该,转向陈莞:"长姐,这小蹄子嘴紧着呢。这不略施小戒,看来要知道四妹妹的下落,只怕是难了。"

  陈心抬起头,看了陈盈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这温柔的陈莞,暗叹一声,便起了身:"长姐,心儿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该回去吃药了。"言罢,一大丫头急忙扶住了陈心削弱的身子。

  陈莞抿唇,微微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三妹妹也要小心身子才是。这定国府里,你,四妹妹,还有老五的身子向来多病,还是要好好养着,在屋子里多看看《女戒》也是极好的。"

  陈心点了点头,福了身,便转身,在丫鬟的扶持下,出了凤玦院。而,跪着的舒岚低着头,紧紧咬着双唇,眼眶已经嘘满眼泪。

  陈盈笑着看陈心的身子慢慢远去,冷笑一声:"长姐,这可真是胆小怕事啊,躲得这般快。这蹄子,长姐不处置吗?"

  陈莞轻轻一笑,抬手拿起了桌上,晟羽写好的诗句,细细看着:"这种事,我做不来的。况且,她不过是个病弱的丫头,翻不起什么浪来的。而且我的丫头也没有力气大的。"

  陈盈嘻嘻一笑,转眼于身后穿着白衣的丫鬟:"即是如此,就让妹妹代劳吧。雪儿,去掌嘴。我倒是不信,撬不开这贱丫头这张破嘴!"

  那丫鬟便应声到了舒岚面前,手脚麻利的一巴掌扇过去。舒岚自是受不的这些的,直接扑倒在地上,嘴角也出了血,委屈地嘤嘤哭起来。

  陈莞轻轻抿嘴,眼角的阴影日渐浓烈,嘴角却微微勾起,感叹道:"若是我身边的春月,夏雨,秋霜,冬雪也是这般手劲,我也好省省心了。"

  而,定国府前院,正是一片欢愉,陈城一脸笑意的朝陈墨林行了叩首礼,于秦韵也是如此。随即便起了身,朝大夫人方怡拱了拱手。紧接着,便扫视了一圈,却未曾看见那个思量依旧的人,嘴角的笑,微微凋零:"父亲,祖母说起,半月之后也要入合安来,还叮嘱城儿要告知父亲,让父亲放宽心。"

  陈墨林待这陈城素来宠爱,便是含笑点头道:"为父知道了。看到我儿长成,为父甚是欣慰。这可是多亏了你祖母啊,城儿。"

  陈城点头,目光又偷偷回扫了一遍,仍是失望而归,微微抿唇按捺住内心的失落,面上不失礼节,拱手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孩儿定不会让祖母,父亲,母亲失望。"

  "五弟已经这般高了,虽说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在三姐眼里,居然有了几分男儿担当了呢。"陈心微微一笑,再各自行礼,道了句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陈城转身望着这个姐姐,记忆里莫名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便朝陈心拱手道:"见过三姐姐。"

  陈心笑着回了礼,又朝陈墨林,方怡行礼,才找了位置坐下。只是,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丝帕,抬头望着陈城,勉强一笑道:"城儿越发玉树临风了呢!若是四妹妹瞧见了,只怕是高兴极了呢。"

  "也是,这大丫头,二丫头,四丫头怎么没来迎迎城儿?怎么这身为长姐,也不来瞧瞧幼弟?"秦韵接着话,一语点出了少来的人。

  方怡横了秦韵一眼,便朝陈墨林一笑,手中的茶也略洒出一些:"大丫头估摸着是在看书呢。我叫她不能因为婚事荒废读书识字,入了王府更不能因此失了我侯府颜面。"

  这方怡话音才落,陈城便狐疑地对上了她的目光,一瞬便移开,声音温温柔柔的,却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那么,四姐姐呢?三姐姐,你可见着她了?"

  陈心皱了皱眉,低下了头,咬着嘴唇,像是在挣扎一般。而她身边的大丫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下:"请侯爷,夫人赎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

  陈墨林轻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方怡,转身坐下,不轻不重道了一句:"从实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

  陈心也急忙跪倒地上,稳稳磕了一个头,眼里的泪水也在抬头的一瞬,落下:"父亲,女儿刚才从四妹妹院里过来,这四妹妹,眼下不在府中。女儿,女儿…"

  "大胆陈语,竟然不顾足禁,私自出府,罪责难逃!"陈心言语刚落,方怡便拍案而起。

  陈墨林转头看了方怡一眼,便道:"即是如此,你便去叫大丫头和二丫头过来,叫她们也来问话。就如此便定罪,到底失了我侯府的颜面。难得你这当家主母,就是这样明断是非的吗?"

  方怡也不说什么,只是掩声带着人出了前厅。远远看着方怡没了身影,陈城才低着头望着跪着的陈心,轻声道:"三姐姐直说吧,不必藏着掖着。有父亲大人在此,想必没什么人敢造次了。"

  "回爹爹,四妹妹她,怕事命不久矣!"说罢,便拿出手里揪着的手绢,那鲜红的血迹,让人胆战心惊,秦韵更是扑倒在地,掩声抽泣。

  陈城皱着眉,双手接过手绢,看清之后,便不住颤抖:"这,是姐姐的手绢。有她最爱的梅花…姐姐她…父亲!姐姐怎么会,怎么会?到底是何人要害姐姐?"

  "那长姐像是早知道一般,午后便说是同去看看四妹妹。到了室内,却直步内寝,掀开了四妹妹的被褥子,看见里面穿着四妹妹衣裳的岚儿,便不由分说的质问。心儿实在不忍,便借故离开,那知便看到这染了血迹的手绢,想来是四妹妹的,所以便一并带来了。本来想着,依长姐性情,爹爹定是知情的,哪里知道…只是看来,四妹妹必定是出大事了。否则她也不必藏着掖着,瞒着不让传出。这府里,向来是母亲说了算的,她若是传出重病,只怕……"

  陈墨林将秦韵搂在怀里,望着秦韵这哭的花容失色,心里到底有些难受,便皱着眉,开口道:"只怕什么?"

  陈心抹了一抹眼泪,便抬起头,直直望着远坐着的陈墨林,声音也带了更浓烈的哭腔:"便,只怕是,离四妹妹她的,祭日,不远了……"说完这些话,陈心便扑进了,跪在她身边的大丫鬟的怀里,哭声也大了起来。

  陈城闻言,便跪倒地上,抑制不住心里的疼痛:"父亲,姐姐向来善良。如今却有人借着姐姐这善良的性子,这般伤害。父亲,姐姐虽说只是庶女,但也是父亲您的女儿。况且,她还是太上皇钦点的郡主,皇上钦点的靖王妃。此事若是传出去,父亲该如何向太上皇,皇上,靖王交代?父亲,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要这没眼界的妇人坏了我定国府的门楣吗?父亲,城儿不能眼看着姐姐受他人的明枪暗箭,姨娘亦是疼在心里的,父亲您亦是如此的啊!您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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