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仇恨的种子

小说: 降薪 作者: 山有一虎 字数:2475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老板那边派来的人。

  在一个不一样的早晨,仿佛有花香和鸟语的衬托,仿佛它能掏出一个人心中的沉闷与焦虑。当这个戴黑色帽子的人站在肖林面前时,肖林感到所有的苦难即将离去。

  却不知,这才是痛苦的开始!

  这个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人,脸上嵌满了青春痘,这是上天赋予他的稚气和精力。但这与他后面所做之事极不相符。

  1米68的个头,不爱说话,很纯朴的样子。

  这是肖林喜欢的类型。看来他给肖林的第一印象不错,然而肖林却常常叹惜自己在此事上看人失准。

  事实的确如此。

  肖林曾有一刻沉浸在美好的生活之中。

  这时张领班走了过来说:

  “这是新来的,是总部那边派过来的人,他的工作是每天负责登记产量,空余时间帮你们打打包。”

  “那回料机谁看呢?”肖林从美好的思绪中中抽出身来。

  “也让他帮忙看看吧。先让他熟悉一两天,你们还要辛苦一下。”

  “好的”

  刚好一捆布绕好了,机器自动弹回取布处。肖林他们把布抬到工作台上后,回过头来,割另一根铝棒上的纸套去了。

  这时张领班示意“黑帽子”过来,对他说:“在刀片划开的地方,把它们分开,如果太紧分不开的,就用这把塑料锤砸开。注意力气不要用太大,要往一边带去,目的是使它们分离,不要死劲或上下垂直砸,这样容易把布砸坏。分开后,用剪好的塑料包好,最后用胶纸把开口处粘牢,扛到成品区放好。”

  说完,他示范了一个砸布的动作,然后让“黑帽子”来试一下。

  只见“黑帽子”右手拿起一个塑料锤,往最左边第一个“圆环”上“咚咚咚”敲了几下,“圆环”没有落下来。他又敲了几下,似乎加了几成力气,还是打不下来。如果是肖林他们只需要用手在上面重拍一下,“圆环”就应声而落了。

  可张领班等了半天,“黑帽子”还是没有砸成功。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有些让人太失望了。张领班甚至觉得这柄塑料锤,在“黑帽子”的手中英雄无用武之地,它屈才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你那样砸的,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劲,因为布是软的。”

  说完拿塑料锤向“圆环”砸去,手起布落。

  “就是这样,多练习几次就会了”

  肖林见了,跟肖建东挤挤眼说:“恼火啊!还说帮我们打包,说不能哪天把我们自己包了进去,在里面等死。”

  肖林终于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头一两天,大家看见“黑帽子”刚来,他以不会做为由,坐在长凳上玩手机,也就算了。可后来他天天都恬不知耻地坐在那里玩手机,只是偶尔登记一下产品的数量,如果玩手机玩得很起劲,就什么事也不管。

  这样子有好几天。

  终于有一天,肖林想说他一顿了,可后来又都忍住了。

  这次是因为回料的问题。被打下来的左右两边第一个“圆环”往往有毛边、穿洞、少丝等不良的现象,这些都是次品,不要的。直接丢回料处回料。一次多则十来个,少则两三个,一齐被牵引到三楼去。布断了,要及时接上,以防误工。所谓“接”就是把没回料的布,找出它的头子,绑在升上去的布上,这个很简单。

  也巧,刚好回料处的一根布断了,“黑帽子”看见后,也不去接,而是在一旁继续玩他的手机。听说此人打游戏是一个人才,每天进账的收入有数百元之多,所以把玩手机当作正业,而把上班看作副业。

  “把布接上,你看这是最后一根。如果不把这根绑上,等它粉完了,就要跑到三楼去,这样麻烦了。”肖林的普通话虽不标准,但听懂完全没有问题。

  那“黑帽子”懂与不懂,都是在装。肖林见他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玩手机。大概是玩到关键之处,快取胜了,又有银子进账了。

  肖林本想走近他说几问,但考虑到他是老板那边的人,不好发作。只好怏怏的自己去接,接好后,机器上的布匹出了点况状,又到后边刷成网去了。

  还有一次,肖林和肖建东俩人把上纸套、打气、割纸套等这些工序完成以后,“黑帽子”还在玩手机。他俩接着又把工作台上的一捆布分开后打包。扛到电子称前把重量一个一个称出来,让“黑帽子”来记一下数,但“黑帽子”玩手机正起劲。肖建东连叫几声都不搭理。肖林见状,有点冒火了,想骂他一顿,却被肖建东拉住了。劝说肖林不要冲动,他就好比一个马蜂窝,谁掏谁倒霉。又说这“黑帽子”是老板派下来监督这里做事的员工的。他做不做事,老板都不会说他骂他。如果我们得罪了他,他就会到老板那里去告我们的状,到时我们就惨了。轻则罚款警告,重则开除。肖林听完,觉得肖建东说的在理,气也消了一半,只好作罢。

  这件事不知怎的,被老板知道了。后来听两个领班说,老板把“黑帽子”说了一顿,警告他上班不要再玩手机了。

  然而这种苦难一路跟随,甩也甩不掉,谁也不能幸免。

  正应了农村里的一句话:“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好了几天之后,“黑帽子”又开始“涉险”了,因为他手机里的“金山银山”正蠢蠢欲动,想寻找别的主人。

  这次听说是“黑帽子”亏了钱,他正准备翻本。上次亏了1000多元,所以铤而走险,趁老板出去两天的空当,又重操旧业。

  那一天,刚好加料的瘦高个有事请假了。肖林和肖建东既要抬杠、打包,还要加料、看回料机,间或去刷成网和放水气。这中间就没歇过,反正零零星星有做不完的事。累得他俩上气不接下气。

  而一边的“黑帽子”仿佛没看到他们累的像一只鸵鸟,仍然坐在凳子上玩手机,高兴时,还吆喝几声,以助战威。什么事都不管了,仿佛整个车间的事都是他们俩个的,跟“黑帽子”没有半点关系。

  中间有一会肖林加料去了,机器有点不正常,箱体上不断有胶掉下来,粘在成网上,必须要尽快把上面的胶用刀刮下来。而肖建东一个人在打包。“黑帽子”在玩手机。肖林叫了“黑帽子”几次,让他去后面处理一下成网上的胶,但“黑帽子”装着没听见,继续他的发财之梦。

  肖建东又叫了他几声,“黑帽子”正玩得好,反过来凶了肖建东一句:“喊什么喊?你自己不会去吗?”

  这下肖建东来火了,别看他平时很温和的样子,那是在双方对等尊重的情况下显露出来的修养。现在他的尊严受损,而且“黑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们的底线。

  只听见肖建东仍然用他半洋不土的普通话大喊一声:“外地佬,你别雄,出了厂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黑帽子”虽然不全听懂他的话,但也听懂了五分,知道肖建东在用家乡话骂他。

  也许是自己理亏,也许是对本地人的一种“畏惧”,“黑帽子”闷闷不乐地收了手机,向机器后走去。

  从此,他们在各自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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