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就是直男，说话一点都不知道稍微委婉一点。
陈芷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下，却是摊了摊手，“所以我们现在，要想着……”
“找到账本呀。”
“你有什么想法了？”谢凛亦挑了挑眉，没记错的话，刚刚萧御寒都十分的为这个不知所谓的账本发愁。
“你应该对谢侯天常去的地方很熟悉吧。”陈芷仰脸看着谢凛亦，“我来找你，其实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
“不能。”谢凛亦没有等陈芷说完，就直接地打断她的话。
“留在你的身边给你当侍卫，是因为想报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要为了报恩，而亲手去找我师父的罪状。”
“可是……”陈芷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是没有说出口。
做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太难为谢凛亦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谢凛亦纵使是当了她的侍卫，谢侯天终究是对他有养育之恩，让他自己去揭发自己的亦师亦父的师父，对他也是有些残忍了。
陈芷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你当我没说话吧。”
她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如果你还想继续留下来的话，那边厢房好像还有空房间。”
“好。”谢凛亦点了点头，“多谢王妃。”
陈芷再没客气，进了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坐在树上的谢凛亦没有动弹，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突然跳下树，脚步一拐，拐进了长廊。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了一个人了，那个人穿着黑色披风，将自己的面容完全地隐藏在了披风之下。
“来了？”
入耳是嘶哑难辨的声音，谢凛亦皱了皱眉头，“你的声音……？”
“受了点伤，没有大事。”那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谢凛亦点了头，就不再关心，他抱着剑，靠在了柱子上。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谢凛亦看着眼前的人淡淡地说道。
“我确然不太该来。”黑衣人轻笑了一声，“若不是来了这里，我这嗓子，也不至于成了这个样子。”
“你自己弄的？”谢凛亦皱了眉头。
“是。”黑衣人大大方方承认，“若不是弄坏了自己的嗓子，我怎么能进的了这个王府？”
“……”谢凛亦表情微微一变，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说起来，谁都没想到啊。”黑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从小就是废物的七皇子，竟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展出来这么大的势力。”
“我们倒是发现的早，若是再晚几年，怕是已经没有办法阻拦了。”
“你们现在，也没有办法阻拦。”谢凛亦淡淡地开口，“不要把你们自己想的太厉害了，坐井观天罢了。”
“你！”黑衣人的嗓音里有了几分恼怒，只是他“你”了之后，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似乎心有忌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将刚刚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你现在都做人家王妃的侍卫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我问心无愧。”谢凛亦闷哼了一声，“若不是你们派了人来杀我，我何至于此？”
“不是我们。”黑衣人不耐烦地一甩袖，是你的师父！
“你们同属一个阵营。”谢凛亦没有反驳，顺着说出的话，去让黑衣人气了个半死。
“说了，别拿我和你师父比！”黑衣人声音里面已经有了明显的恼怒，谢凛亦却并不打算放弃。
“因为你比不过？”
“谢凛亦！”黑衣人猛然回头看着谢凛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所以敢跟我犟嘴了？”
“谢凛亦不敢。”谢凛亦的话似乎在道歉，可是语气没有一点要道歉的意思。
黑衣人也懂他此刻的想法，犹豫了再三，还是一甩手，“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领罚吧。”
“我如今是王妃的人，领罚，也是去她哪儿。”谢凛亦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了一丝嘲讽的笑，“你说她回头问我，我要领什么罚，我怎么跟她说？”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只是想通了一点事情罢了。”谢凛亦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触碰到伤口，疼的他又松开了手。
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呢？
别人说什么都信？借刀杀人，借刀杀人，他就是被借的那把刀。
真可笑。
居然还有人来他面前，说他不像以前的他？
“那你既然想通了，六扇门，还回去吗？”黑衣人皱眉问道。
“还回得去吗？”谢凛亦目光冷冽，“回不去了。”
“那你打算是什么？”黑衣人不解地问道，“你真的要待在这里吗？”
“一年之期，”谢凛亦冷下了眼眸，“一年是我报恩的时间，一年之后……我要为弟兄们报仇。”
六扇门四大捕快在陈芷和萧御寒的手上折损了两个，这也是人命债。
是债，就得偿还。
“你好像总是擅长把不属于自己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黑衣人的声音有了几分不赞同，“但其实，你在这样做之前，可以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
“有什么好想的？”谢凛亦嗤笑了一声，“又能想什么？无情他们的死，是陈芷和萧御寒干的，可是归根结底，又是谁干的？是我的好师父，谢侯天。”
“但是一切的起因，是陈芷杀了陈家的人。”黑衣人挑了眉，语音有些不明意义，“如果这么说起来，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女人了。”
“……”谢凛亦想到了刚刚坐在树下的陈芷。
她看过来的眼神里几分忐忑，几分犹豫，一点也不像传闻中，心狠手辣，屠了陈家满门的杀人狂魔。
“或许吧，但是……”谢凛亦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黑衣人直接地打断了。
“说到她，你就开始为她找理由了？”黑衣人冷哼了一声，“就这，你还想一年之后，为无情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