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丝毫不动怒，她摊了摊手，“何必到现在还要保守着秘密呢？你已经，是个被放弃了的人，不是吗？”
“那又如何？”谢凛亦睁开眼，他转头去看着陈芷，“为人者，当光明磊落，不做偷鸡摸狗之事，不行无情无义之举！”
“说的好！”陈芷伸手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谢凛亦倒是个硬汉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坚持着自己的做人准则，只是可惜，他碰上的人，是萧御寒。
“那你不说的话，你知道你的兄弟们会怎么样吗？还是说……你觉得就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你说什么？！”谢凛亦的眼神有了几分可怖，“我警告你，别打他们的主意！”
“真感人的兄弟情啊，”陈芷鼓掌鼓够了，就停下来看着谢凛亦问道，“可是你在这儿抒发你的感情有什么用呢？你是出来了，可是他们还在牢里，受苦呢？”
谢凛亦的表情一僵，他死死地盯着陈芷，“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拿他们出气！”
“你跟我说没有什么用处，”陈芷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你要知道，这个王府里面，能做主的人，还是王爷，你跟我说，我是没法做主的。”
“而现在呢，王爷的态度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他救你不过是不想做一个亏本买卖。”
“昨晚损失的一些人力物力呢，你得用相同的情报，还回来，懂我意思伐？”
“……我不会出卖自己人的。”谢凛亦转过头，不去看陈芷。
“那你就舍得出卖那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陈芷再次被拒绝，倒是也不生气，她晃了晃脑袋，“那做你的兄弟，真倒霉。”
“胡说！”谢凛亦扭头过来恶狠狠地盯着陈芷，“你懂什么？师父把我从死人堆里捡起来，教我武功，若无师父，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一次训练或者任务中了！他于我，无父之名，却胜似父亲！你让我背叛我的父亲吗？！”
这几声嘶吼不可谓不动人心，谢凛亦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眼中已经是血丝一片，眼眶都带着些许的红色出来。
这个谢凛亦，倒是真的十分尊敬谢侯天，谢侯天可真的是不亏，为人那般坏，偏偏有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土地，可是……
“虎毒尚且不食子，”陈芷站起身来，跟谢凛亦对视着，“你认他做父亲，他当你是什么？”
满腔的豪气忽然一滞，谢凛亦的眼神里有了几分茫然。
是啊，他当做父亲的人，把他当做了什么？
把他当做了弃子，甚至，出动了自己养的杀手，来解决他。
把他当做了什么？
一个有用时赏几块骨头，没用的时候就可以烹了的走狗……
“心灰吗，意冷吗？”陈芷却在旁边再次开口，“你在为那个已经放弃了你的师父伤神的时候，你的兄弟还在地牢里面受苦呢。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王爷开了仓库，让人取了几根人参过去。”
陈芷抱着手臂往前走了几步，“你是六扇门的人，人参拿去地牢是干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谢凛亦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
吊着人的命，让人痛快万分，偏偏又死不掉！
“所以，你还要为着不值得的人，陷自己的兄弟，于这般痛苦境地吗？”陈芷看着谢凛亦，眼神之中闪过几丝怜悯。
其实说句实话，她还是比较欣赏谢凛亦这样的男儿，耿直，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端端正正。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最舒服的，因为他无论是有什么情况，都是会直接说。
看你不习惯也直接说，不会跟你背地刷心机，和这样的人交流，是最轻松，最让人觉得舒服的。
可惜的是，她和谢凛亦，身处两个不同的阵营，所以……
只能这么逼逼他了。
院子里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陈芷没有在说话，谢凛亦也没有再说话。
陈芷坐了一会儿就起了身，“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转转，我说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但是，时间千万不要太长，毕竟……一根人参，也只能强行吊命三天不是？”
说完这句话，陈芷也不再去看谢凛亦的表情，迈步就往院子外面走。
谢凛亦这个人，只是太耿直，倒也不是一个完全的蠢货，她觉得，给谢凛亦一点时间，他应该能想通。
只是这一出去，陈芷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御寒。
嘶，陈芷蓦然有些牙疼，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他啊？
“说完了？”萧御寒缓步走了过来，“你倒是胆子大，他的武功没封，你也不怕激怒了他，自己受伤。”
“我也不是吃干饭的，”陈芷歪了歪头，眼神里面几分狡黠，“他敢对我动手，我就敢让他知道，什么叫生死不能！”
“你倒是厉害，”萧御寒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否认。
毕竟，他这个王妃，用毒的功夫怎么样，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莫问，丢人。
“那可不，”陈芷喜滋滋地甩了甩手，“说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个谢凛亦应该很快，就会说出来我们想知道的了。”
“你想知道什么？”萧御寒转头去看陈芷，“或者说，你想让他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毒功啊，”陈芷理直气壮地说道，“萧琅的毒还没解呢，谢凛亦可是谢侯天曾经最器重的人了，他说不定知道什么。”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萧御寒轻笑了一声，“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陈芷一脸不相信，“他可是谢侯天唯一的徒弟，带在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谢侯天那些见不得人的玩意，若是早被谢凛亦知道了，故意谢凛亦早就跟他撕破脸了，”萧御寒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
“谢凛亦是个真正的君子，他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最尊重的师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