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桑布扎风尘仆仆地从奶茶档口经过。
安子昊忽地站起，抬脚就想追过去。
仍坐在矮桌边的薛敏学瞪着他的背影，“喂，你上哪？”
安子昊指着桑布扎离开的方向，“这个人应该有这方面的路子，我找他打听打听。”
说着他又跑了几步。薛敏学在后面赶紧又叫了一声，“喂！”
他停下，回头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
薛敏学张嘴，刚想扬声说话，下一秒却省起眼下在外面，环扫四周一眼，刻意把嗓音压低，“你还没付茶钱！”
安子昊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自己付！”话还没说完，不再理他，扭头就往前跑了。
无可奈何，薛敏学掏出钱夹子。只见干瘪瘪的皮夹子，里面除了两张大额纸钞，还有几张零碎的小钞，再来就是十来个铜板，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呼地长吐一口气，心道：这拮据的日子可真的不好过，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捉襟见肘了。
走到奈兹海大婶跟前，他把四个铜板放到她的手里，“大婶，付你茶钱。”
可是她却不肯收，爽朗地笑道：“我不收，就两碗奶茶，大婶还请得起。”
“那怎么行？”耿直的薛敏学又把铜板推回去，“你们小本生意经营起来也不容易，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我这个小档口生意变好，还是得到您太太和安太太的点拨。我没什么能表达谢意的，就这两碗奶茶，以后啊你们尽管来喝，我不收你们的钱。拿回去，拿回去，拿回去。”
大婶把钱又推回去，怕他还要纠结下去，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忙去了。薛敏学只好把铜板放回裤兜里，去找安子昊。
——
与此同时，安子昊在人群里左穿右插，到处在找桑布扎。好不容易地，他终于看到桑布扎的身影。他连忙跑过去，大手搭在桑布扎的左肩上。
背对他的桑布扎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愕然回首，看到他不觉呆了呆。
“还记得我吗？”安子昊如沐春风地笑着。
这个汉人小伙子在阿达兰蒂家里，既坑了他一回，最后却又巧妙地为他保住面子。记忆深刻，他怎能忘记？
桑布扎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瞧他。琢磨了好一会儿，他忽地扯开嘴笑，“小伙子，有事来找我帮忙吧？”
“聪明！”安子昊也不否认，“那接下来，咱们要谈的事就简单多了。要不……先找个地方坐下才聊？”
“行。”
正当两人举步往人群外走，薛敏学也赶了过来。
——
在一个小巷深处的小酒馆里，他们包下一个小包间。外面闹哄哄的，待伙计把酒菜送上后，桑布扎亲自过去把小包间的门关严实了，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桑布扎一点也不客气，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先喝起来。
安子昊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哪儿能弄到枪械弹药？”
正喝着酒的桑布扎，听到他的问题，一口酒将吞未吞，被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桑布扎睁大一对老眼，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两个汉人小伙子，眼神中分明有着轻视。
用手背一擦嘴角的残液，桑布扎将酒碗放下，皮笑肉不笑地对安子昊道：“你这个朋友长得魁梧挺拔，也还罢了。就你……细皮嫩肉，白面书生，你，也会弄枪？哈，别开玩笑了，我不相……”
“啪”
不待桑布扎把话说完，安子昊冷不丁地从腰间把抢抽出，用力地扣在桌面上。
桑布扎顿地呆愣，垂眼盯着面前的手枪，一时傻了眼。
“你说我会用枪吗？”安子昊冷眼瞅他。
桑布扎咕咚地吞下一口唾沫，瞅他一眼，点下了头。
“上回我发现你的手下都带着枪。虽然款式老旧，哎，是滑膛枪吧？”把自己的枪收回，安子昊向他趋近，“不过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枪杆子。”
“识货！”桑布扎眯缝着眼看他，眼中彼有赞赏之意。
“这北疆之地，我们都不熟悉。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行动范围，也只限于阿达兰蒂头人的辖区。但是我问过头人，枪械弹药在北疆管制极严，除非有特别准许，否则决不能私下藏有。”
“对！”点头，桑扎布继续喝酒。
“阿达兰蒂的府邸里也只有两三把来福枪，用于自卫。你带来的人，有二十来人吧，却人手一把双管猎枪。即便你有准许，这持有武器的数量也不可能相差得如此悬殊。所以，我估计你这些枪枝是从非正常的渠道得来的。”
“有眼力！”桑布扎仰头喝下一大碗酒，嘴巴吧唧吧唧地砸吧几下，“北疆盗匪横行，官府怕枪械管制不严，阿猫阿狗都能轻易得到，要是被盗匪抢了，情况就更难控制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薛敏学插口道：“不去肃清盗匪，却压制受害者的自卫权利。治标不治本！”
桑布扎点点头，“枪枝弹药不够，为自保，所以各个部落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而我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能猎取更多的猎物。阿达兰蒂魄力不够，人脉不足，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安子昊与薛敏学互看一眼，然后直截了当地道：“那我们从哪儿才能拿下大批量的武器？”
“大批量？”桑布扎眨眨眼。
“嗯。”
垂眼想了一会儿，桑布扎压低嗓音道：“我的那些枪杆子和子弹都是从我部落那儿的渠道得来的。我们的部落是在森林的边缘，交通不便，也只能是一些款式老旧的二手货。要想拿到更先进，更新式的，而且还需要大批量的，渠道大多是在北疆腹地。”
“咱们很快就要离开阿达兰蒂部，但枪械弹药在离开前必须到位。深入腹地才能得到，这不现实。”安子昊看着他，“在这附近可有什么渠道？”
桑布扎摇摇头，“这方面的渠道在附近很少。毕竟这里离官府最近，那些黑市交易也不敢太明日张胆。”
他停下，又喝了一大碗酒，忽地湊到安子昊身边，故作神秘地道：“不过要是你们想，我倒是有一个渠道。就是怕你们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