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昊摇头失笑，继续对她道：“所以我就突然想起这个所谓的杨老板来了。这个杨老板跟郁天凡是老同学，平常关系挺好的，也是在航运司里供职的。平时利用手里的那点儿小权力，暗地里自己干点私帮生意，有个喜好就是私下里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杨老板。前段时间，他还想从咱们安氏这儿捞点儿油水，就过来巴结我，暗示大家暗地里可以互惠互利，也能一家便宜两家着。本来我是不想搭理这种人的，敷衍几句把他打发走了就罢了。不过薛敏学的那事，还真的缺不了他。所以我也只能吃一回回头草了，挑了个日子约他出来，跟薛敏学见见面。”
李蕊继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呢？”
安子昊哭笑不得地拉了拉嘴角，“老婆，有些事情……你就不必让我……嘶，公司小弟小广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了，“哦对了，画公仔画出肠！”
她瞟他一眼，“我不是在家里闷得慌嘛！小广东也常说啊，女人都是八卦的。我也是女人，你就不容我八卦八卦吗？”
“行，那就满足一下你这种无聊的八卦之心吧。”他微微耸肩，只好继续道：“这利用别人帮忙，必定要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这姓杨别的本事不大，可这到处拈花惹草的瘾头倒是历害得很。他看中了华之门的红牌，也就是那个杨太太了。可人家看不上他。我跟薛敏学就约他去了两回华之门，专门指定了那个杨太太过来作陪。又套句小广东所说的，姣婆遇上脂粉客，一回生，二回熟，他们便好上了。当然他也贪财，我又专门给他匀了几单小生意，让他小赚了一把。美人钱财，糖衣炮弹一出，谁能抵挡？这样我跟薛敏学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李蕊听了，顿地哦的一下，“原来如此！”
停下，想了想，她又道：“可他们都在一起了，连杨太太的称呼都带上了，她怎么……怎么还……”
微顿，她微眯双眼横他一眼，撇了撇唇，闷闷地道;“还来勾引你？哼！”
安子昊被老婆的天真纯朴给逗笑了。忽地就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又低头用力地亲了亲她的红唇，戏谑地笑道：“哎呀，我的老婆怎么这么可爱！”
李蕊没好气地把他推开，嗔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揶揄和挖苦，你在说我笨，是吗？”
安子昊靠回床背，笑望着她，叹道：“不是吗？你都嫁人了，这种事就不必我给你细说了吧？！”
她横他一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那杨太太贪新厌旧，一心想找一个比杨先生更厉害的码头，以后就有更可靠的靠山了。这种心态，我当然明白。”
“嗯哼。”他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明白就好了。”
她哀怨地瞪他一眼，嘟了嘟小嘴，“我只是讨厌……别的女人总是缠着你，还要当着我的面……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哼！”
安子昊哈哈一笑，纳她入怀，叹道：“女人啊，这醋是吃不完了，是吗？”
李蕊没好气地睐他一眼，磨了磨牙，“怎么？我吃你醋，你还不开心了吗？”
“开心——”安子昊非常配合地附和她，忍不住地又亲了她的脸一下，笑道：“当然开心！老婆这么紧张我，为夫真的是受宠若惊，深感荣焉。”
李蕊既好笑，又好气地瞪了瞪他，笑道：“好啦，说正经的。之前你只是交待我在俱乐部要配合你，不能让别人进包厢，其他的你还没跟我提过哩。”
“不是怕你担心吗？”他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一时半刻，又解释不清楚，就索性不说了。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他停了停，继续道：“我们从杨老板口中得知，航运司的检验单同时需要郁天凡的亲笔签名与盖章才能生效，缺一不可。我们对他来了一番和风细雨的威逼利诱，想让他帮忙，把这事给办了。他本来还是犹豫不决的，不过在听到我们承诺事成后，能给他一笔为数不少的钱财以作酬劳，薛敏学更答应往后他要是到银行办贷款什么的，会给他行个方便的。他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我们。”
“难道他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杨老板这种人，”嘴角一挑，他轻轻一笑，“既贪生怕死，却又偏偏贪图享受。在这乱世啊，有钱就能让鬼来推磨。他手上本就握有一些可有可无的小权力，要是手上还有更多的钱财以作支撑的话，这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谁会笨到跟自己的钱包作对了？”
微顿，他摸了摸她的秀发，又道：“他常吹嘘自己跟郁天凡当年在日本留学时的铁关系，要得到郁天凡的签名，这事就他来说也不算难事。他透露，郁天凡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平日里签阅文件稍显粗疏，要不是十分重要的文件，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所以要想钻空子也很容易，杨老板自有办法办妥。而最麻烦的就是盖章的问题了。印章由郁天凡自己保管，钥匙他自己揣着，从不离身的。”
李蕊笑道：“郁天凡这人挺有趣的。签名漫不经心，可对印章保管倒是小心谨慎得很。”
“人之常情！签名可以模仿冒充，日后他要不承认，就可借口这不是自己亲手所写的就好了。可这印鉴造假就比较麻烦一些。毕竟这印鉴里总有一些特别的印记，这当中的巧妙只有某些人才能知晓，而旁人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但凡非常重要的文件必须签名与印章，缺一不可，就是这道理了。”
“哦，原来如此。”李蕊再次受教地点了点头。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找上杰克，借口想认识一些上海滩的有识之士，扩充人脉，好为以后的事业发展做些准备。杰克这人喜欢交朋结友，犹其喜欢那些有学识，有见地的年青人。所以他也很支持。以他的名义就叫上了六七个他认为很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过来聚会。通过我的介绍，薛敏学也出席了。”
他忽地笑了笑，“你还别说。这个薛敏学虽然在儿女之情上长了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枉费了人家姑娘的一片痴心。”
李蕊听了，扑哧一笑，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他往下道：“其他的方面，还真的挺有本事的。就昨晚比我们早到半个小时而已，他就能把杰克给哄得心悦诚服，留下了非常好的印像，一直夸他，夸不停口。”
李蕊嘻嘻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所以你别整天摆出一副天下老子最厉害的模样了！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昨晚你们聚会的那些人当中，比你更出色的肯定大有人在……啊……”
她话还没说完，他冷不丁地翻身把她压下，半眯眼睛，危险地瞪她，佯装恼怒地道：“好啊，李蕊！你竟然敢在我的床上，夸别的男人出色？！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啊？”
李蕊切地一撇小嘴，手脚并用，推他，踢他，再往旁边一滚，躲开后瞪着他道：“我看啊，是你不想活了！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瞒着我去了两回那风月场所，嗯……”
她眯了眯眼，盯着他，眼神满是探究，“你说你是守身如玉，也罢，我姑且相信你。可逢场作戏这一茬，你是逃脱不了的。你老实交待，你吃了多少女人的豆腐了？嗯？！”
他哈哈一笑，“我说老婆，你老公我有这么不挑的吗？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让我吃豆腐了？切，我眼光高着哩！你要实在这么想，不光贬低了我，也贬低了你自己啊！”
“为什么？”
“你想想，我要真的这么饥不择食，首先就表明你选丈夫的眼光太差了。第二，我那么的守身如玉，你也能联想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归根结底就是由于你的思想，啧啧啧，坏，不正经，太要不得了。”一边摇头，他一边微笑着举起食指往她脑门那儿一点，“所以还是你的问题，我是无辜的!”
听着他的话，李蕊顿地目瞪口呆，心道：这个人的脸皮究竟厚成啥尺寸了？跟那犀牛皮有一比吧？我的天啊，巧舌如簧，这么说着，他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屈的也能给瓣直了。
李蕊叹了一声，自暴自弃地挥了一下手，瞪着他摇头道：“得，我说不过你。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滚开！”
说罢蹬开他就想下床，不想再理他了。腿刚沾地，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就把她给扯了回来。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随着她的倒下，好像绸缎一般，柔柔地铺在了洁白的枕头上。
一眨眼，安子昊的脸就来到了眼前，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咧嘴笑道：“你这帐可是算完了。这会儿，也该轮到我来算了吧？”
李蕊嗯地狠狠地瞪他，“你想算什么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