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村怀古(十二)

小说: 君问归栖问有君 作者: 千木落痕 字数:2052

  “哟,花郎,又到镇上卖花?”

  “嗯,江叔再见。”被唤作“花郎”的少年简单的应了前者,便超村外跑去。

  东野江河看着那活蹦乱跳的花郎一声长叹,“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该有多好。”

  “自家人自有自家福,你啊,就别管那么多了。看他那活蹦乱跳的模样,许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确实,那花郎平时虽是活跃,可也不见得今天这般。”

  事实上,自他口齿不清的解释后,女孩就没有再说话,他一直坐到雨停也不见她家大人,回去后他彻夜未眠,一直坐到鸡打鸣才离开山洞。

  这条去礼怀镇的路他长走,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在快进镇的时候他拐到一旁的树林中,小心的套上一直捏在手中的破鞋,这才前往镇上———

  镇上鬼来魔往,或出格或未躯的红女绿男比比皆是,偶尔还有“猜透”尘世的风流子留躺大街,主街更是被“高高在赏”的“雍容华贵”占领,偶尔抛露出银装素裹的面孔,不由得娇羞于这怀礼镇太艳。

  真可谓蒙眼看世,不分黑白!

  木门了小小心保护手里的花篮,他的花太白太小,经不起桃红柳绿的“熏陶”。尽管如此,他还是大声叫喊:“看一看,刚摘的花,姐姐……”

  “拿走拿走!”

  被他称之为“姐姐”的嫌弃的走开,顺便好“好心”告诫一起来的人,“又是他,快走快走!真晦气!”

  许是因为她们性别一样,索性对他置之不理,到底是不同于自身的人,不成敌,也未必成友。木门了小见怪不怪,避开这对“同类人”,他眼前还有更多的妖魔鬼怪,此时他们扭动自己的腰肢,用自己颇为满意的肢体迎来送去,小心的让自己财不外露,又争先恐后的夺“天降之饼”,好让自己显得热情。

  对于他们的热情,他避之不及,他没有承受天降之饼的体格,便不去碰它。镇长家的儿子前天刚死,悬赏银子献菊,他们自当争先恐后,唯怜他这小破篮子无处摆放。

  他猫着腰贴着墙根走,将一篮白菊藏在怀里,以至于不让自己人见人嫌。

  他每次带来的菊花不至于篮载而归,但总免不了遭人白眼。他起初还好奇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眼神,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们一边需要、一边不屑的“伟大传统”。

  每到镇上死人,他的花都是卖的最快的,即使没人死,也会被这些“善男信女”们三言两语的买走,至于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的“善男信女”多了些,所以他得保护自己的花不入他们的口袋,毕竟花捂久了,也会丧失其妖艳。

  “哎呀!你踩到我了。”

  “抱歉,”木门了小未见人便低头道歉,抬头便看见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看到他手中的花,下意识的往后退,以至于摔倒在地。

  “你……你是花郎刀。”

  木门了小没有反驳,因为整个怀礼镇就他经常卖菊花,久而久之,整个镇上的人便都暗地里叫他花郎刀。

  他小心的捡起被少年扳落在地上的菊花,暗自叹气:“看来这几朵不能再卖了。”

  “你鞋子都坏了,为什么不换?”

  木门了小没有看他,他要尽快把花送到镇长家然后回去,所有头也不回的走了。而身后穿得像个年画娃娃的少年反倒很执着,起身便跟上他,“他们都叫你花郎刀,看着也不吓人嘛。”

  “你为什么要卖菊花?这菊花可不好,会死人的。”

  “花本身没错,错的难道不是那些一心想要人死的人吗?”想到这里他就生气,镇上是这样,村里也是。在常山,甚至有些顽劣的孩童踩他种的花,就因为它是菊花!

  随即,他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毕竟是个与自己无关的镇上小子,“如果谁都能理解我,那我岂不是跟他们一样?”想到那些嫌弃的表情,他才不要跟他们一样。

  少年仿佛被他的话吓到了,亦或是从未听到有人这么说,诧异中他没有跟上木门了小。

  而木门了小送花换了几个铜板后便回去了——

  “娘,我马上回来。”说完,他便朝后山跑去,下午去镇上的时候他特意留了一朵。

  “你这死孩子去那里?”那妇人双世叉腰的站在门口,气愤的喘着粗气,看到桌子上的铜板时才稍有平息。

  木门了小偷偷摸摸的走到昨夜的小屋,见四下无人,他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后屋,他一如昨夜般坐下。

  他轻敲小矮门,“你还在吗?”

  许是察觉到外面有人,里面着实传来一阵声响,只听里面淡淡的应一声:“嗯。”

  听到声音后,木门了小多少平静了些,这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太安静了,他多害怕有一天永远听不到回答。

  “送你样东西。”说着,他透过门缝把仅剩的菊花塞进去,“我觉得你就像花儿一样娇弱,以后就叫你娇娇吧。”

  许久,他才感觉到手中的重量消失了。他缩回手,依旧背靠墙壁。

  “好……好看。”

  木门了小听到这微弱的声音一阵温暖,“那我以后每天送你一朵。”

  “好了,娇娇,我要走了,明天我再来。”

  留给他的是一片沉默。

  回到家后,果不其然,又被母亲打一顿。他跪在屋外,直到阳光落下。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往那里送上一朵菊花,偶尔会跟她说会话,即使她不怎么回答。

  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因为肯定少不了一阵毒打。母亲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且父亲常年不在,他甚至没见过父亲。即使母亲经常打他,他也会不出声,这是他们的约定。

  而远在镇上的少年早已回家,推门便看到无数白花,今天若不是他堂哥去世,他是不会出去就不的。迎面走来一个高他许多的壮汉,他笑吟吟的看着他,“儿子,怎么了?”

  “爹,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他简要说了今天的事,没成想父亲满脸疑惑。

  “你说这是他说的?”

  “是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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