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下方，沉睡着媚如桃花的少女。
天空的上方，翱翔着代表自由的凤凰。
若干年后，白凤会说，今天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但是现在，他并不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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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跖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准确来说，是个小贼。
他的全名叫柳下跖，可能因为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头发黄黄的，发型也很不雅，两簇毛挂在额前，像蟑螂一样。
有些时候偷窃并不是为了生存。这是小跖的人生信条之一。他本性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偷东西只是为了好玩，偷的都是小东西，大一点的都会还回去。他自己是有挣钱的能力的。
他从来没有被抓到过，尽管现在技术其实还不算厉害，但是他已经学会了寻找愚蠢的目标。
偶尔小跖还会接济穷人，觉得特别快活。
小跖认识一个了不起的女孩子，名叫端木蓉。端木蓉今年十六岁，长得秀气脱俗，气质淡雅。端木蓉是学医的，她对于医术和病人非常执着，是医家最正统的一家的传承人，虽然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但她姐姐的天赋明显没有她好，现在的造诣已经落后于她了。
因为传承的正统和天赋的绝佳，端木蓉的医术已经不错了。平常小跖生点小病，都是找她治。
正因为此，他特别感激端木蓉，并且打算长大以后以身相许来报答她。当然端木蓉性子冷淡，一直醉心于医术，脸上也没有笑容，对小跖自然也没什么感觉，但小跖还是一直在努力。他尽自己的能力给予蓉姑娘最大的帮助。
——嗯，然后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在帮蓉姑娘采药的时候被蛇咬了。
他从小跑步特别快，但是现在还控制不好，所以跑着跑着就找不到路了。发现这里是一片森林，药材似乎也不少，却没想毒蛇也挺多。
小跖咬紧了牙，赶紧采用蓉姑娘教过的急救的办法。咬哪里不好，偏偏咬脚，得赶紧治……拖久了会留下后遗症的，自己也就跑步是个正面的特长，还在跟师傅学轻功呢。
但这蛇毒比他想得要剧烈，咬在脚上使他没有办法跑回去。
更可气的是在他落难的时候树上还坐着个小鬼在冷眼旁观。可是就算是落难，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漂亮的孩子。
紫发蓝眸，沉静淡然。
且不论他是怎么到树上去的，小跖咬着牙喊道：“喂，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下来帮忙？看好戏呢是吧？”
“我就是在看好戏啊。”白凤不怒反笑。他性子本就淡漠，救不救人全看自己的心情，何况这人还是飞一样闯入流沙森林的，在他看来并不大礼貌。
不过，这个人倒懂得自救，生存能力或许还不错。
“这东西咬在脚上很痛的！”小跖扯着嗓子，好像用音波就能把他轰下来那样，“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小小年纪，性子怎么那么冷漠！”
白凤转过头去，手指把玩着一缕发丝，“那……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这，你要能救我……”小跖犹豫了一下，“我给你做好吃的！”
白凤眨了眨眼，“这条件还行，但不够。”
“我可以陪你玩很多有意思的游戏，和你做朋友啊！”
“……这个条件价值不大，但也收下了，和你做朋友，倒是我亏了。”
“……你！”小跖气坏了，“你还亏了！你知不知道和我做朋友的人都在夸我啊，不知道有多赚！”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蛇咬了以后动气会加快毒素的扩散。”白凤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人炸毛的样子看着怎么就那么高兴。
“我还可以给你暖床行了吧！”
事实上小跖已经不对白凤抱任何希望了，这孩子真是没救了！他勉强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扶着树想要离开。
“晚上床上确实挺冷的，你这条件不错。”
不管白凤心性怎样淡漠与成熟，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小跖说的话也确实让他有些心动。他没有吃过真正的家常饭，在家锦衣玉食，在流沙则蔬菜水果。他也没有朋友，没玩过什么小孩子之间的游戏，虽然他觉得那些太幼稚，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不喜欢一堆人闹哄哄的，两个人或许还不错。
至于暖床嘛……抛开一切杂念，这个确实不错，但是他有洁癖，要上他的床必须洗得干干净净。而且他打定主意，只让小跖暖床，绝不让他晚上跟自己睡在一起，只准睡地下。也不能说他虐待人，毕竟是小跖自己答应的。而且，他觉得，有点意思。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好大一只鸟。”小跖拿起药筐，扶着树爬了上去，“你要带我去哪？”
“哼。”白凤不想多说话，站在凤凰上看着前方。
小跖是个闲不住的话匣子：“我说你怎么一听到暖床就答应了？对了我听别人说过有些人有什么断袖之癖，就是喜欢男人，你该不会对我有那意思吧。”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白凤冷冷瞥了他一眼，“另外你刚才说的那些，要是有一样不兑现……”
小跖赶紧闭了嘴，但白凤还是很不爽，悄悄与凤凰耳语让它转了几圈，吓得小跖抓着他的衣摆不放。
到了白凤的屋子，白凤有很好的习惯，屋子收拾得一丝不苟。小跖疼痛之余还好奇地四处观望。
卫庄曾说过，赤练天生就是蛇的王者，现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磨合与训练，整个流沙森林的蛇类没有不听她的命令的。为了不伤到自己人，她给不少人送了解毒的药物，包括白凤。
当然白凤是不屑于这类东西的，他既不会被蛇咬到也不想收赤练的东西，因为他跟这女人天生有点看不对眼。但赤练把东西一放转身就走，他就随便收着，又看不得屋里有灰尘，时常也去擦擦，所以要给小跖解毒，也不是不行。
白凤看了看他的伤口，沾了点血液嗅一嗅，判断出毒的种类，从柜里拿出药物扔给小跖，“拿着自己涂。”一脸嫌弃地洗手去了。
小跖手忙脚乱地接住药，扁了扁嘴，自己涂起来，“真是个怪人。”
在他看来，蓉姑娘虽然也冷冰冰的，可她是外冷内热，菩萨心肠，比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好多了。不对，怎么能随便拿蓉姑娘和别人比呢，这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虽然他长得比蓉姑娘还要漂亮一些。
包扎以后药效发挥得很快，不久疼痛就减轻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小跖松了一口气，想出去看看，却被门口的人拦住了。
“不想兑现承诺了？”白凤手执白羽冷笑道。
“我……不是，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我的药筐。”小跖连忙辩解。
“哦……”白凤了然地点点头，随口问道，“给谁采的啊？”
“……蓉姑娘。蓉姑娘是个特别漂亮特别善良的姑娘，我想娶她，所以我要帮她采药。”提起这个愿望，小跖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我漂亮吗？”
“(⊙o⊙)…”小跖做梦也没想到白凤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已经从白凤的种种表现看出了白凤的洁癖，但没想到他还那么自恋，虽然确实挺好看啦……
“哼。”白凤见他不回答，也不跟他追问，“自己在这待着，我现在没空理你。另外暖床之前不许上我的床，暖床的时候要先把自己洗干净。”
“我要在你这里兑现多久的承诺啊？”小跖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不会是终身吧……
“等下个春天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好像现在秋天才开始啊，算了，反正他也无父无母，把这些药材送回去蓉姑娘自然就会知道他没事，他的朋友们来找他的时候也会有个交代。不过师傅那边，就要耽误一阵子了，得多练练补上。
小跖天性乐观，随遇而安，想通了也就没有什么不满，快快乐乐地在屋子里自娱自乐了一会儿，然后去给白凤做饭。
吃饭的时候除了互相交代名字（我叫柳下跖你可以叫我小跖）（哦我叫白凤凰你可以叫我白凤），也就扯了几句家常，没说什么。
今天时间比较晚，他也不能陪白凤玩游戏了，乖乖洗了澡去暖床。这张床好舒服，他都快要睡着了。
“起来。”白凤不满地催他。
“还没暖够……你的床真舒服哈……”小跖赖着不肯起来。
“……你觉得我会给你睡在我的床上？”白凤见他执意不肯起来，干脆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小跖被踢了一个猝不及防，他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而且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也不能离开，感到无比委屈。不过纵然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背叛承诺。转过身去，不理白凤，也不盖白凤扔给他的被子。
好，好冷啊。赌气带来的后果并不怎样，很快小跖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柳下跖，给我盖上被子，别半夜吵到我了。”
小跖就是不想理他，蜷起身子，不久又打了一个更大的喷嚏，天，今晚上怎么这么冷。
白凤被吵得烦躁，跳下床来想采用强制的方式给他盖上被子，却被憋屈的小跖从背后偷袭。
呵，速度还挺快，不过看样子正式的练习不多，应该才刚进行系统的学习不久。
白凤反手抓住他的手，不轻不重地一拧，小跖闷哼一声，另一只手企图逆袭，却被白凤以更快的速度擒获。白凤趁势压住他，将小跖的双手钳制在身下，“柳下跖，你够了。我给你的被子已经算是最好的一套了，差不多可以和我床上这套比了。”
输给一个十岁的孩子，小跖当然不甘心，金黄色的眼眸，倔强地盯着白凤不放。
白凤也不是笨人，知道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越搞越糟，调整了一下情绪，“小跖，好好睡觉，对我们都好。”
小跖骨子里也是个倔强的主儿，就这么盯着他不放。
白凤俯下身去，额头贴着额头，脸对脸，这样会使气氛显得压抑，而压抑的气氛，会使理亏的人先开口说话。客观来看，理亏的并不是小跖，但白凤不会觉得自己理亏。
轻柔的呼吸扑打在脸上，澄澈的蓝眸对着他的眼睛，小跖被弄得有点不自在。但白凤其实更不自在，今天情况确实特殊，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切磋打架中和别人有如此持久贴近的身体接触，让向来自由如风的他感觉很奇怪。
白凤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却被身下的人猛地挣脱，并且牢牢抱住。
“松开！”
“我不！”小跖喘着气，声音有点紧张，“我，我说了陪你玩游戏，但我也说了想和你做朋友。朋友是不能互相嫌弃的，我那一堆朋友之间，只要确认了朋友关系都会拥抱，而且大家都一起睡过……”
“我不喜欢别人上我的床。”
“要不你到下面来睡？……呃我开玩笑的！”小跖还是很紧张，因为他怕白凤会更生气，最后直接把他扔出门外，“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反正，就是想和你做朋友，想和你一起睡，我……你的床比较舒服嘛……”
小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多数话都不会憋在心里，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坦诚比较好，“拜托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尽到责任的！”
“啊！”
小跖没想到白凤会主动抱住自己，还抱得那么死，抱得他的骨骼都难受了。“你是不是被我的言语感动了？我就知道我是个让人感动的人……”
“滚。”白凤没好气地说，“想跟我一起睡，再去洗一次澡。”
“得令！”小跖跑去洗澡了，这一次，他洗的时间比白凤之前洗的还长。
“我洗了两次哦。”笑嘻嘻地扑上床来。
好暖好软的床，小跖觉得自己要陷进去了，太爽了！！
“嗯。”白凤点点头，没有了异议。面对着墙，他不知怎的想起来刚才和小跖身体接触时的触感，比他想象的好。
小跖是块好苗子，身体柔韧纤瘦，很适合飞檐走壁，抱着……很舒服。
白凤觉得想做的事情明明力所能及却不去做是种很愚蠢的事情，他果断地转过身，“小跖，你过来一下。”
小跖听话地凑过去，白凤觉得够近了，就将他一把揽进怀里，嗯，这感觉不错。
“你干嘛啊？好朋友睡觉的时候，没这规矩啊！”被一个比自己还矮的小孩在床上抱着，小跖又憋屈了。
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这才是标准的暖床，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