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离开，是离开汴京城？”晏桉有些不确定，又追问着。
晏雯没有一点犹豫就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这种身份，遇到个良善主母还能活的好一些，可汴京城里那个家中有庶子女的不是面慈心苦？”
晏雯说的不错，晏雯和原装晏桉不同，原装晏桉是隐忍多年一朝爆发，晏雯为了好好活着，不惜当晏晓的狗腿子。
给晏晓当狗腿子就代表要经常和苏千萍打交道，晏雯没少被苏千萍磋磨，可同时府中有什么家宴晏雯是能露脸的。
这样一来，多少是能知道一些别家的情况，时间长了，自然也是知道别家庶子女的日子苦不苦。
见晏桉一直没说什么，晏雯急切道：“以前和你作对是我不对，可我若是不巴结晏晓，她们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这从何说来？晏桉适当漏出疑惑，晏雯看明白后就告诉了晏桉原委。
晏雯的小娘是苏千萍的陪嫁，这陪嫁原先和苏千萍关系是不错的，可后来苏千萍却发现这人是苏逸那个妾室安排的人。
苏逸那妾室原本以为拿捏着苏千萍后半生衣食无忧，苏千萍又如何甘心？她原本是嫡长女，结果就硬生生以为自己是个庶女过活多年。
再有个各方面都好的妹妹成了对照组，苏千萍又怎么会甘心？
最终在苏千萍不断要求的情况下，这个妾室又被赶回苏逸原籍，对方自知动不了这一大家子，那也不会叫苏千萍好过，就把主意打在了陪嫁丫头身上。
苏千萍剩下晏泽不久后，因为晏泽被抱回苏氏养着，苏千萍作不了娘家，就作晏之淳，晏之淳就是这个时候纳的第一房妾室，这人就是原装晏桉的小娘。
陪嫁丫头一看晏之淳根本不顾苏氏的颜面纳妾，自己更是迅速爬床。
起初陪嫁丫头装的很好，没叫苏千萍看出来什么，时间一久，苏千萍几次要求对方帮自己捏住晏之淳的心，可晏之淳不但没收心，还收了官场上送来的娇妾。
此时苏逸妾室身故，陪嫁丫头的身份也暴露了。
苏千萍当即就要打死陪嫁丫头，可对方已经怀孕，当时晏之淳的娘还活着，陪嫁丫头硬是给自己求了条活路出来。
生下晏雯之后，虽是个女儿，可也是竭尽全力对女儿好的，晏雯幼童时期虽然是庶女，却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变故是发生在晏之淳的娘病故时，陪嫁丫头一夕之间没了仰仗，苏千萍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给，当着晏雯的面就叫人打死了陪嫁丫头。
小娘的死对晏雯的打击不小，当时的晏雯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结果没想到还活了下来。
晏雯不明白，晏桉倒是猜出了原因。
婆婆刚死，又死个妾室，再来一个庶女，一家子一口气死三代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和这样的人家结交啊。
天灾没本事抗，人祸没本事挡。
应是苏千萍跟前那个管事嬷嬷给拦了下来，苏千萍这才没对晏雯下手，之后晏雯又特别识时务，慢慢就化解了一场杀身之祸。
听到这些过往，晏桉没什么感觉，大千世界，谁人不苦？
晏雯若是回去，才真的是没什么活路了，夏毅纪闹的这事太多人知道了，根本瞒不下来，外人不知，晏家怎么会不知道？
若是把晏雯送回晏家，下场就三个，一个是去当姑子，一个是自缢身亡，一个是送人牟利。
而这些才是晏桉真的担心的，不论是那个结果，就像是晏桉亲手做的一样，晏桉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恶心自己，现在就不得不管。
良久，晏桉问道：“若是叫你就此改名换姓离开你可愿意？”
听到这个回复，晏雯惊喜问道：“当真可以吗？”
晏桉没一口气应下来，让晏雯直接按照死了算，再重新搞个身份出来送晏雯走倒是不难，但晏雯真的值得她这样去做吗？
这时候的晏雯脑袋倒是难得灵光，知道自己这是有些为难晏桉了，在晏桉还没说的情况下就提出自己想再休息。
晏桉离开，站在瑾苑中。
瞧着晏桉的样子，青筝体贴过来问道：“姑娘为难了吗？”
“你说我要帮她吗？”别人不懂，晏桉却是知道青筝是一定懂的。
青筝为晏桉摘掉身上的落叶，说道：“姑娘当初也帮了我。”
晏桉摇摇头，理所当然说道：“你们不同。”
“可是姑娘常说，这世间于女子多不易。”青筝觉得晏桉虽然时常标榜自己是冷漠的人，骨子里还是很温柔且善良的。
真正冷漠的人，又怎么会在不喜晏雯的情况下，还去救晏雯呢？
不等两人讨论个所以然出来，晏泽又一次上门了。
匆忙赶来的晏泽只能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人找到了？”
这是听说了夏毅纪做的那些事情特意来问的？
晏桉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透露，回道：“现在还不知道，要等秦溯川那边处理。”
所有活着的女子都被掩面保护了起来，目前谁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些人，至于那些女尸则是已经开始私下找人辨认了。
这算是大案了，小皇帝那边收到不少奏折，都是要求严查夏毅纪的。
“你没见到人？”晏泽不信晏桉的说辞。
“对。”晏桉点头，却又问道：“若是人死了回去，你们会怎么对她？”
思及当时晏桉被传死了，晏家压根没当回事，还是晏泽搞了口薄棺匆匆把人埋了。
晏泽可能也是想到了这里，当即说道：“定然不像你当初那般，我会命人好好安葬。”
晏泽说的是我，那也就是说，晏雯不入晏家祖坟。
晏桉面色淡淡，说道：“还真是大家风格呢。”
这样的话太过于嘲讽了，晏泽被说的面色十分难看，可这就是事实，所有世家大族，若是有不喜或是丢人的小辈死了，肯定是没什么好的身后事。
不给晏泽辩解的机会，晏桉问道：“那若是人活着回去呢？”
显然晏泽还没考虑过这个情况，想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父亲应是会给她选个过得去的人家嫁了。”这话晏泽说出来自己都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