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琛的话音刚落顾子皓的手一抖，放在鞋柜上的花瓶就这样摔倒了地板上。
碎片在地板上炸开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是此刻的顾子皓显然是完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东西了，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琛，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看起来像是要骗自己的表情。
直到确定苏琛没有打算骗自己的时候，顾子皓才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音缓缓开口：“那她现在……她在哪？”
“在此之前你要先听我跟你讲完韩雪在失踪前的情况。”苏琛一边蹲下为顾子皓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样到了后面，相信我不用去说你都大致能知道韩雪她现在究竟在哪了。”
苏琛递给顾子皓手中的文件袋，在对上顾子皓困惑的眼神之后，苏琛示意顾子皓将文件袋打开。
“可能要事先补充交代一个关于我的另一重身份，生物工程学的研究者。”
“你手上的文件我在韩雪失踪之前给她做的一次脑部检查的报告。”
“报告上的数据充分说明了韩雪的细胞在以一个可以说是不合理快的速度死亡。”
“由此，引出了韩雪对自己身体的第一个疑问，她的记忆力大幅度下降，甚至有了对过去记忆产生大片空白的状况。到了后期韩雪她就不会在产生长时间的片段记忆，只有简单的瞬时记忆。”
“所以按照韩雪的细胞死亡的速度来看，现在的韩雪即便是你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你是谁她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顶多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来告诉韩雪，你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仅此而已。”
顾子皓翻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在依稀零碎的辨认下这份报告可以证明，起码现在苏琛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阿尔茨海默病？”顾子皓对这个阿尔茨海默病或多或少是了解一些的。
通常要在八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才有可能得阿尔茨海默病，说通俗一点也就是老年痴呆，只有极个别的人才会在中年甚至青年的时候的这种病。
且以现在国内的医疗水平还不足以完全治疗这项疾病，但是要放在国外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顾子皓就是不明白了，这就是韩雪离开自己的理由？难道韩雪以为自己会因为这种东西就抛下她吗？
“不，这是另一种疾病，在国际上还没有被专业命名，但少数知道这种病的人称这种病为AER。”
“AER是一种基因结构缺陷导致的疾病，细胞过度死亡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白细胞，导致人体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从而细菌病毒能够肆意的入侵人体，而且人的身体不具有任何的抵抗力。”
“前期只能靠服用抗生素来抵御病菌，到了后面当病菌的耐药性越来越强大再没有任何的抗生素能够杀死他们之后，患有这项疾病的人就会死去。”
“可以说至今所有的学者医者都对这个疾病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世界上这种病例十分少见，这个疾病的发现者是我，而在国际上被确定为AER疾病患者的一共只有两例。”
“第一例是我的母亲，第二例便是您的女朋友，韩雪。”
苏琛现在只能看到顾子皓再看着手中的报告，他低着头，苏琛不能确定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也看不清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苏琛吸了吸鼻子，又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我曾在五年前我妈妈病情恶化已经到晚期的时候，试图找到这个疾病的治疗方法，被其他学者称为“冥河计划”。”
““冥河计划”顾名思义，是帮助死者渡过冥河让它们再次重生。但是很可惜，我的治疗实验还没有完成我的母亲就去世了。”
顾子皓就像是突然在黑暗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道：“那这次呢！？”
顾子皓知道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苏琛是绝对会想要救韩雪的，这张报告上面无数的草稿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给了韩雪选择权。跟自己珍视的人度过最后的快乐时光，还是浑身上下插满管子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我的妈妈想选前者，但是我当初却自负的人为我一定能够救活她，逼迫她选了后者。而韩雪的选择算是出乎我的意外，因为她选了后者。”
“但你不能怪她。对于一个无父无母孤儿，当自己的闺蜜已经有了美满的生活，而自己的男朋友远在异国他乡又爆出绯闻，自己略带尴尬的身世被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的情况下，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命了。”
当顾子皓听到苏琛说到“自己的男朋友远在异国他乡又爆出绯闻”的时候，刚想反驳又被苏琛的下半句话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但是苏琛可以清楚地看到顾子皓逐渐握紧的拳头：“那手术结果呢……”
“很抱歉，正如我上面所说的那样，对于AER的具体治疗方案，至今所有的学者医者都对这个疾病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顾子皓的心一下子沉入了大海，整个脑子变得有的有些浑浑噩噩。
苏琛还以为当自己说出这个事实之后顾子皓会暴怒，抓着自己的领口对自己大声吼道：“你肯定是在说谎！”
但是此刻的顾子皓比自己想象的安静了太多，就好像他很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一样，而这时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恰巧被自己在这时给点破了。
苏琛注意到顾子皓的眼眶逐渐红了，一滴紧接着一滴的眼泪从顾子皓的眼眶里溢出来。
苏琛撇过头去可以的避开顾子皓脸上的神情，他不会想让自己看到这一幕的，苏琛敢肯定的这么说。
他明白自己这么做对于之前还相信韩雪活着的顾子皓是残忍的，但是这又的的确确是一个他所需要面对的事实。
苏琛又突然回想起了准备要上手术台的韩雪，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如果我很不幸的在这场手术中因为细菌感染而最终死去，劳烦你在我死后的一个月再告诉顾子皓真相。”
“他在国外要真的有别的女人了，你就应该假装失踪让他每天活在对你的愧疚里。”
“哈哈，我求你别这么做，我可不觉得他出轨了，我觉得让他对我死心去爱上别的人，反倒让我安心。”
苏琛叹了一口气看着现在魂不守舍的顾子皓，将墓地的准确位置编辑成短信给顾子皓发了过去便离开了。
韩雪啊韩雪，你真的认为顾子皓会再爱上别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