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宁境就出门了，今天是他的专家门诊，还要开周例会，事情很多。走出电梯，他正拿出手机准备叫车，看见柴伯璟站在昨天放他下车的地方，抽着烟靠在摩托车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走出来，一看那架势就是有备而来。
他呆愣了一下，走过去。
“有事吗？”
“有，”柴伯璟打开摩托车后备箱，拎出一袋东西：“第一，给你带早点，第二，送你去上班。”
宁境回绝：“我不要你送。”
“必须要，因为你的车是在我酒吧门口出的事，我要负全责。”
宁境才懒得听他的鬼话，不过袋子里的早餐却是他无法拒绝的——他昨晚只吃了几片饼干和黑咖啡，以至于今天早上他是被肠胃反应给搅醒的，正琢磨着去小区门口买包子，柴伯璟的早餐就送到了。
柴伯璟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海盐可颂：“赶紧吃，吃完了我送你去医院。”
宁境确实是饿了，看到食物也就没再矫情，伸手接过来就大口吃起来。嗯……好吃，是他喜欢的口感，松软不油腻。柴伯璟看他吃的狼吞虎咽，适时的把热咖啡打开递到他嘴边，宁境刚偏过脑袋要喝，倏地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亲密，于是空出一只手接过咖啡自己喝。
他脸上一闪即过的尴尬被柴伯璟原封不动的捕捉到了，他微微翘起嘴角，没有说话，宁境总算肯吃他做的东西，这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临上车前，宁境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咖啡？”
柴伯璟把头盔递给他：“蓝山，喜欢吗？”
“还成。”宁境说。
其实岂止还成，简直就是咖啡极品。
“谢谢，”柴伯璟把这两个字当作是他的褒奖，又问：“是咖啡好喝还是面包好吃？”
“面包。”宁境不假思索道，他知道面包不是柴犬做的，就是故意打击他，他也没明白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又幼稚的事。
柴伯璟没跟他据理力争，一笑而过，那个笑容给宁境一种“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的既视感，有那么一秒钟他觉得柴伯璟比自己成熟。
早上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即便宁境穿了厚实的大衣，双手还是被冷风冻得通红，柴伯璟把自己的防风手套脱下来给他：“戴上。”
宁境当然不干，手套里有柴伯璟的温度，他俩顶多算半个朋友，不想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见他支棱着不动，柴伯璟又说：“宁医生，你的双手可是你吃饭的家伙，要是冻坏了遭殃的可是病人，有点大局意识行不行？那么狭隘……”
讲理论知识，宁境可以三天三夜讲个滔滔不绝，但论贫嘴，他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柴伯璟看看时间，提醒道：“七点半了。”
宁境咬咬牙，一气之下拽过他的手套给自己戴上，反正他又不吃亏。
手套跟他想象中一样格外暖和，柴伯璟的温度满满的还在，只是一会儿去医院他得加倍消毒双手才行。
自从那天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柴伯璟接送宁境上班，刚开始宁境很不自在，哪有一个男人成天被另一个男人上班接送的？但人好像都有一个通病，占便宜不要钱，那就一个劲儿的占，占着占着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宁境也是个异类，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占便宜，他只是觉得柴伯璟骑摩托载他去上班可以让他多睡二十分钟觉，而且还能吃免费的早餐，以上两点就足够打消其它顾虑了。
何况就算他拒绝柴伯璟有用吗？柴老大极其艰难才获得跟宁美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顺便见缝插针占点小便宜，哪怕每天也就不到半小时，都够他咂么着嘴颠来倒去回味一天了。
宁境也奇怪呢，怎么车子换个轮胎要这么多天，他问柴伯璟，柴伯璟只说原装防爆胎要预定，他也没多想，反正也不耽误他上班。
柴老大到修理厂取车那天，心里美滋滋的，一想到可以开宁医生的车，屁股坐他坐过的驾驶座，某种浑浊不正经的臆想就凭空跳出来。
他看差不多到宁境下班时间了，于是直接把车开去医院，然后给他发了短信。宁境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在做手术，柴伯璟有的是耐心，等宁医生，就算一辈子他也乐意！
下车抽了两根烟，觉得无聊，于是钻进车里四下摸索起来。他想看看像宁境这种人，他的私人空间里会放什么东西。
拉开置物槽，是行车证、驾照、烟和打火机，然后还放了一把手术剪，这让柴伯璟百思不得其解。后座有两包抽纸和几张类似停车票的废纸，其它没了。果然跟他本人一样，没有一点生活的味道，连私人空间都这么没有温度。
柴伯璟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发现他想看的东西，只能继续无趣的坐回车上，等着等着稀里糊涂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有人敲车窗玻璃，他懵松着睁开眼，是宁境。他穿了一件深色长外套，里面是整齐的西装，这么正统的穿着不像是做手术。
他按下车门解锁，笑问：“穿这么帅该不会是知道我今天要过来吧？”
宁境直接忽略他的调侃，说：“今天有外院的医生来交流学习，我讲了几个手术。”
哪怕柴伯璟没看见宁境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样子，但他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意气风发满腹经纶的，好歹十五年前学长返校演讲的气场他是见识过的，那时候的宁境已经是气度超脱，卓尔不群的气质秒杀在场所有人，更何况现在。
“上车吧。”柴伯璟说。
宁境一愣：“你不下车？”
“我干嘛要下车？你肯定还没吃晚饭呢，我也没吃，整好咱俩凑一桌。”柴伯璟煞有介事的自说自唱。
宁境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一想这些天确实麻烦到柴伯璟了，不管是换车胎还是接送自己上班，这个人都为他忙的肝脑涂地——虽然宁境并没有要求过，但是……
“随你吧。”他确实还没吃饭，也确实饿了，一到年底，宁医生真的很忙。
他坐到副驾上，双眼直视前方，一语不发。
柴伯璟喜欢看宁境的侧脸，略微下塌的狗狗眼，不算浓密却很长的睫毛，似乎在每一次眨眼的瞬间都会呲出火花，圆圆的小鼻头着上粉红色，不知道是不是冻的，不说话时略显刻薄异常软糯的嘴唇，好像宁境自身携带的一切都让能他为之沉溺……
“柴伯璟，”宁境忍无可忍，一脸薄凉：“你要是动不动就要用这种的眼神意淫我，那就趁早下车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