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趁火打劫，一连让柴伯璟给他讲了俩小时的小猪佩奇，最后柴伯璟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睡去。
柴伯璟又在床边坐了二十分钟，确定儿子睡熟了，走出门外打电话给小穆安排酒吧里的事。
自从柴以旻出事那天起，他就没回过酒吧，全靠远程声控指挥小穆，他打算等儿子情况稳定，也就是医生口中的并发症排除了，再去操持酒吧的事。
可是小穆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年轻人，他才三天没回去，酒吧就出事了——昨晚夜场有一帮人吆喝着要让驻唱歌手阿辰陪他们喝酒，阿辰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一来二去双方僵持了几分钟，最后那帮客人中带头的一个男人打了阿辰两拳，还把桌子椅子给掀了，那嚣张气焰的阵仗，不止客人被吓跑，最后还把警察给招来了。
柴伯璟的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客人至上，但禁止在酒吧内强行要求员工陪酒出台，否则后果自负，那帮人的行为显然破坏了酒吧规矩。
听小穆的描述，那些人就是有意挑衅，小题大作故意把事闹大，能这么做的人，要么是同行不正当竞争，要么就是跟柴伯璟结过怨的。
“那些人你见过吗？”柴伯璟有些不耐烦的点了根烟，吸了两口。
“有两个看着眼熟，像是彭元的人。”小穆说。
柴伯璟一听那龟孙的名字马上就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站在过道上就骂道：“你知道是彭元那贱人的手下还放他们进酒吧？！”
小穆这就委屈了，嘟囔道：“璟哥，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来者皆是客，人家说带朋友过来坐坐，我能好端端的把人轰出去吗？”
“轰就轰，有什么不能？这事明摆就是彭元使坏，你他妈眼睛瞎了看不出来？上次被他举报卖假酒的事你忘记了？害我无故停业三个月，老子的损失有多大你算过没有……”
就在柴伯璟骂的正爽的时候，身后有个低冷的声音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此处禁止喧哗。”
柴伯璟暴脾气的转过头，刚要惯性回骂“关你屌事”，一张生人勿近且没有温度的脸庞映入眼帘，安静的看着他。
“宁……宁宁医生？”柴伯璟气都泄了一大半，脸上挤出尴尬与礼貌并存的惨笑。
宁境眉头微蹙，显然对他刚才扯着嗓子鬼叫的态度很不满，视线移至柴伯璟夹着烟的手指，说：“把烟掐了，这里除了禁止喧哗，也禁止吸烟。”
柴伯璟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确实捏着根烟，他都没注意是什么时候点上的，忙表达歉意：“对不起，我一着急就……”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这里的病人。”宁境说话时都懒得看他，话完转身就走进病房。
“…………”柴伯璟简直被他不着脏字的话数落的无地自容，宁境言下之意很显然——这里的病人，当然也包括你儿子。
他掐了烟，尾随进病房。
宁境走到柴以旻床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低烧。柴以旻被凉凉的触感弄醒了，这不是爸爸的手，爸爸的手总是热乎乎的，手掌心又厚又大，而且在摸他脑门心的时候总会弹他脑瓜奔儿逗他玩——而现在触摸他的这只手，既没温度也没感情。
他稍稍睁开眼睛，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他知道这个人是医生，前两天待在那个独立病房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来看自己，只是不太说话，表情也少，所以柴以旻对他始终有点犯怵。
宁境嘴角稍稍露出一丝微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宁境问这问题不是没话找话，是他真的记不住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有点绕口。
“柴以旻。”
“几岁了？”
“七岁。”
“上几年级？”
“二年级。”
宁境点点头，面部肌肉逐渐柔软：“现在头还有昨天那么疼吗？”
柴以旻努力对比了一下：“好像没有了，但还是很疼。”
“用左手指给我看看是哪里疼。”
柴以旻有些艰难的别着手，使尽全身力气绕到头顶指着疼处：“这里……”
宁境说：“这个地方是开刀口，缝了针，肯定会疼”。
“那还要疼多久？能不能让它别疼了？”
“不能，”宁境连哄孩子的心思都没有：“不过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应该可以少疼几天。”
柴以旻强撑着精神问：“我要怎样才算听你的话？”
“好好吃你的营养餐，多休息多睡觉，少说话。”
“那每天我可以玩十分钟手机么？”
“不可以。”
“五分钟呢？”
“一分钟都不可以。”
柴以旻有点伤心：“可是我爸爸答应过我可以玩十分钟……”
宁境的目光扫到柴伯璟身上，凌厉道：“真的吗？”
柴伯璟也不知怎么回事，曾经有过以一敌六且完胜实战经验的他连面对警犬都没怵过，怎么唯独在宁境看他的时候会觉得全身发凉且束手无策？宁境绝对不属于气场强大的人，但他身上那种气质真的会让人有种清明节独身一人走夜路的感觉——浑身一麻，凉飕飕的。
“我确实说过……”柴伯璟瞪眼看向儿子：“小兔崽子我后来不是说不能玩了吗，你可别瞎说。”
宁境瞥他一眼，弯下身子对柴以旻说：“柴……柴……”糟糕，他又忘记这孩子叫什么了。
柴以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就叫我豆豆吧。”
豆豆？宁境觉得这个名字好记多了，像小狗的名字。
“好，豆豆，我现在很认真的告诉你，要玩手机可以，但必须等你出院。”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一个月。”
“蛤……”柴以旻不干了，哀嚎着：“我这学期刚当上班长，要是我这么长时间不去上课，孙老师会把我撤职的。”
宁境笑了：“没关系啊，只要你回学校后好好读书，成绩好了班长自然又是你的了，对不对？”
柴以旻觉得这话言之有理，反正张小雄考试一次都没超过他，他有的是机会，“也对……”
直到宁境溢出一个算得上真正意义的笑时，站在后面一直没出声的柴伯璟终于实锤了——其实每个人都一样，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
“那我出院以后可以坐爸爸的机车去野外兜风吗？”柴以旻话真的挺多。
宁境带着点疑惑看向柴伯璟——这个人从第一天进来医院就看着挺不正常，搞了半天不只是朋克爸爸，还是个飞车党。
柴伯璟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忙解释道：“我们真的就是兜风，不飙车的。”
宁境收回视线，对柴以旻说：“豆豆，好孩子只能做好孩子应该做的事。”
柴以旻一知半解的眨眨眼。
倒是柴伯璟愣了一下，合着这意思——我是“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