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晟觉得自己好像是脑子里哪根弦没有搭对，要不然也不能如此急躁地惹急了安鹤之。此时，宁晟心里也是万分懊悔，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接下来的十几天，宁晟总觉得安鹤之不在状态，时不时地就会发愣。
他这副样子，在宁晟脑海中地立即微乎其微，他对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丝毫应对的办法。
安鹤之自小就比其他的同龄人要聪慧许多，总是聪明机灵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管是对他父亲的阿谀奉承，还是事实如此，有不少人觉得他是个神童。
就算是朝野名声远扬的老人，也夸他一句有“宰辅之才”。
宁晟细细想来，好像事实也的确如此，其他人还在院子里乱跑玩泥巴的时候，安鹤之开始读书习字，接触那些高深的学识。而当宁晟被抓了去练功挨打的时候，安鹤之似乎已经能作诗了，甚至还把宁晟挨打的事实写成小传，在长辈之间传阅，虽然记的事情荒唐可笑，可是文笔也算是一绝。
这样天资聪颖的人，怎么今日今日露出这样迷茫无助的眼神。
宁晟去拿筷子的手，不小心蹭到了安鹤之的手背，眼见着那人的手飞快地抽离。
宁晟心里一愣，余光瞥见安鹤之脸上的表情，眼神有些空洞，空泛泛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还是他自己做的太急了吗？
宁晟现在有些怀念素儿在的时候了，至少他们两个有人盯着，没办法顶风作浪，有些事情也没那个脸皮当着别人的面做。
现在素儿一走，看着自己是自由了许多，可是把握不住分寸，一不小心就把人惹急了。
宁晟想再跟安鹤之谈谈，毕竟憋在心里闭口不谈，是没办法解决问题，但是他要说的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虽然脸皮厚，可是也不能不当回事，也不能不顾及安鹤之的心情。
宁晟像原本一样，往安鹤之的碗里夹着菜，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脸色。
只是安鹤之真的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现在看上去好像已经没事了。
“应该快要到竟遥境内了吧？”
“是，再走一日就应该到了，到时候......”宁晟顿住了，安鹤之此时说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跟他说以后的事情吗？
“鹤之......”
“到时候，我们先找个县城安顿下来，竟遥地方不小，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查干净的。”安鹤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快速地吃了几口饭。
“我现在......”
“现在应该做的是，想想从什么地方入手，虽然我的知道一些线索，但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这里的风土人情跟长安也完全不一样。”
安鹤之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宁晟再度开口，仿佛知道安鹤之不会让他说下去，只吐出一个字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对方。
只不过安鹤之没有接话，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
“你还想说什么？”
此时此刻，宁晟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犯了弥天大错，跟他每次在侯府夫人面前忏悔的定远侯宁睢阳没什么区别。
“我......”宁晟挠了挠头发，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来着。
安鹤之见他也说不出什么东西，直接就离开了，宁晟望着他的背影懊悔。
只是在宁晟看不见的地方，安鹤之悄悄地笑了，也不是在故意玩弄宁晟，起初他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毕竟是从小耳濡目染，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知道大概，甚至具体要做些什么，他比宁晟还要清楚。
至于那些反应，他确实是有些受不了，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安鹤之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
假如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哪怕他跟宁晟之间受到万人阻挡，哪怕是又无数的人说他们罔顾人伦也无所谓，他能给宁晟的绝非他自己一个人。
但是今时今日，全然不同。
在长安城那种地方，他若是放纵这么一次，就是在给宁晟抹黑，拉着宁晟一起进入那肮脏的深渊，既然他自己已经难以自拔，那他更是不能连累宁晟了。
哪怕安鹤之无比清楚，宁晟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但是安鹤之不能不在意，他没办法在世俗的眼光之下，无所顾忌地靠近宁晟。他宁愿待在逼仄幽暗的深渊中，静静地看着那个人一生安好。
宁晟瞧着安鹤之走了，低头闷声地吃着饭，越想越觉得气，摔下碗筷，上楼去了。
本想着直接推开安鹤之的房门，手都已经放到了门框上，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但是一番心里斗争也没什么用，最后宁晟还是选择了属于他的方法。
一冲进门，安鹤之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刚刚恢复平静，就被宁晟粗暴地抓到了身边。他看着宁晟的眼中仿佛带着怒火，却又极力地压制着。
“宁晟？”安鹤之刚一开口，就被对方彻底堵住了。
唇齿间吐露了什么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消失在混乱的声音中，宁晟兀自地刚放开他，安鹤之就开始了挣扎。
安鹤之推搡着，毫不留情地拒绝着宁晟。
这宁晟亲得这么狠吗？
结果，安鹤之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宁晟抱住了，只听着宁晟清朗的声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错了！”
安鹤之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的手揪住宁晟的头发绑着麻花辫。
宁晟低头瞧瞧安鹤之此时的神情，没注意到对方在自己身后的小动作。
安鹤之装模做样地点点头，就算是他的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拼了命往上凑的宁晟，他却拦不住，甚至连拒绝的话都要下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口。
哪怕是心里想着要远离，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
每每到了这些时候，安鹤之都觉得自己只有意识是属于自己的，而其他的都被宁晟蛊惑了，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按理说，安鹤之也不算是控制力差的人，但是一遇上跟宁晟有关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尽办法都没用。
也许，他天生就是要跟宁晟在一起的。
“我瞧着你的样子，也是一点儿也没错，还理直气壮得很。”安鹤之捏着嗓子，理阴阳怪气地说着。
“嗯，你说得对，我理直气壮，就算是理不直，气也壮。”宁晟反手就捏住了安鹤之作乱的手，抓到了胸前。
“我......”宁晟刚准备开口，表明心迹，就再次被安鹤之堵住了。
“我都清楚你要跟我说什么，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管是什么，我都没有准备去接受......”安鹤之说起话来也愧疚，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已经做了，现在又说自己毫无准备，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宁晟，你要给我时间。”
安鹤之羞愧得不敢直视宁晟的双眼，只能不断地变换着视线，躲避着宁晟骇人的目光。
“我给，你想要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安鹤之自己都过意不去，这样一直玩弄着宁晟的心思，但凡是个人都会厌烦。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哪怕再深厚，也终有一日会崩塌。
那一日到来之后该怎么办？
安鹤之简直不敢想象，虽然他清楚自己要离着宁晟远一点，最好是让对方彻底对他失望，失望之后，希望彻底泯灭，也就不至于伤心了。
至于他自己，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吧，怎么样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