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之海

小说: 幻灭 作者: 谜の真子 字数:2924

  萨娅,或者说影月泪,就以公主的身份住进了皇宫中的月泪宫。而我也沾了点光,住在月泪宫的陪宫月见宫中。只是,我身份有点不明不白,一时间还有传言说我是王“在外面捡回来的女人”,那些想要争夺正妃地位的贵族少女们都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身份不明的后遗症。

  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一些方便。因为身份不明,我被皇族定位为王的干妹妹——差不多和萨娅一样的身份,而在下人那里则被定位为王的无名宠妃——虽然我看上去只是一个幼子,但是经过她们很好事地鉴定,我已经成年的事实就这么被掀了出来。不过由于年龄也属于机密的一种,她们没有计算出我的准确年龄,虽然我也很想知道。

  休整一周之后,萨娅竟然逐渐恢复了原来的年龄应有的外貌,但是因为习惯问题她仍然叫我作姐姐。而我在来到灵界之后几乎不再生长,一直维持着十二岁时的样子。因为换了生活环境,我们都不算很适应,所以经常可以看见我们两个没带上侍女却在皇宫里到处转悠的现象。

  这天我和萨娅无意间走到花园的后方。这里一直被称为禁地,上至王,下至侍女,都不可以进入。所以也就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据说在幽夜国时期这里就已经是禁地,外围有大封印守护着,所以从未被窥探。

  而我一直想要寻找的祭坛也没有下落。我觉得这里或许有合祭坛或者神殿的线索,所以就算是不经意间走到这个禁地里,我也没有什么要回去的意思。

  突然间萨娅撞上了什么东西。我和萨娅是一前一后拉着手走的,我没事,可是萨娅却被东西撞到了。只有被我牵着的手勉强伸了进来,在我松开之后也被卡在无形的墙外,就是进不来。

  可是我似乎可以随意进出,但是不能带任何人进来。

  隐约间我听见飘渺的笛声,似乎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有无尽的悲伤顺着笛声潜进我的心里,让我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萨娅,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隔着“看不见的墙壁”对萨娅说。这无形的屏障只会隔绝实体的进入,声音、光线都不受影响,所以萨娅能听见我说话。这也是因为她在外面叫我时我发现的。

  萨娅努力在听,但是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她回答道。

  奇怪,声音是可以传出这个地方的,为什么我明明听到了,萨娅却没听到?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可是笛声还在继续。

  “萨娅,你先回去,我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姐姐,你一个人很危险啊……”萨娅担心道。

  “可是危险也没办法。这里只有我能进来,那还能怎么办?”我故意摊摊手,为难地说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实力与你的差距是多少,我想如果遇上我对付不了的东西,你进来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你进不来也是好事。”

  “难道就一定要去么……”萨娅脸色不善。

  “恩,是的,因为我好奇。”做了个鬼脸,我循着笛声的方向前进,留着萨娅在原地郁闷地大喊大叫。

  笛声越来越清晰,我还隐约闻到一股幽香。似乎是花香。难道这里也有花?虽然我看到不少作为幻术引体的参天大树在附近,可是我还真没有看到地上或者树上有花。

  穿过一丛矮灌木,我抬头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

  一片茫茫的紫色花海似凭空出现一般,铺展在我的眼前。穿越灌木丛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但是穿越过来之后我却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花。还有花丛中一个吹着长笛的人。

  因为只能看到背影,我无法判断眼前这个人的性别,只是隐约看到他身上的衣物是纯黑色,有精致的银色花纹,看上去并不是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人。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坐在紫色的花海里吹笛,笛声又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我不知道。

  我清楚如果想知道答案,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上前询问。但是那个人会不会回答我是一个未知数,也许他直接走开呢?更何况我也不想打断这悲伤的笛声。我听出它的主人在等待着一位故人,但这位故人却有可能会永远都不再出现。曾经似乎寻找到和那人有关的点点痕迹,却被时间不知不觉地磨灭了,也许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幻都是未知数,但他却愿意在这里等待。

  笛声突兀地停下了。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在流泪。

  他看着我的目光里夹杂着惊讶、难以置信,没有我觉得应有的愤怒或迷茫。就像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那样。我一直以为我的面具做得很好,即使是在萨娅面前我也可以完美的掩盖住不想被知道的情绪。可是我却在这个或许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面前,流泪了。

  长久的寂静。我们都没有说话,不知是在用目光对峙着,还是我们谁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

  吹笛的是一名男子,正是在舞厅里想要买走我的人。不过我很好奇,他有什么理由想要买走仅仅出道的我?如果是为了笛声,应该是萨娅才对。而且我不认为他听出那笛曲不是萨娅所作。

  “你是谁?”我首先打破了寂静。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看上去很熟悉,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隐约愧疚,却不知从何而来,直觉告诉我我以前认识他,却又拼命想要掩盖住这个事实。

  “能进到这里的人,都和从前的幽夜族有关。”他给了我一个暧昧不明的答案。幽夜族……我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这个名词在很多人那里都是一个禁忌,我不知道对于他是不是也同样如此.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直到一个意外的出现。

  “吾主。”熟悉的声音从花海后方传来。那个白色的身影恭恭敬敬地向面前的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以卑微的姿势站在一边,似乎在听候吩咐。

  我和那个男子都是一惊。

  我是惊讶于声音的相似,他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或许是在这里遇到了不应该遇到的人吧。

  白衣女子的脸被挡在帽檐之后,我看不清楚,听声音我却觉得很像冰缘。可我不敢确定。

  “渎泠,是她让你来的吗。”男子开口问道。声音不带感情,却让我感觉到阵阵杀意。

  “渎泠只遵从主人的命令。”女子低头说道,“但是渎泠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是你几乎已经毁灭了一个种族。”依旧不带感情,但是目光却狠狠地刺向被称为渎泠的人。“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成功进入这个种族中却没有任何人怀疑你的身份吗?因为你并不是被你的主人创造出来的神仆。你和你的主人都是黑暗的女儿,可是你们却利用光来毁灭黑暗。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所谓的黑暗是邪恶所以要完全抹消这样的说法,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本来就是以黑暗为本源的人,就是自己口中邪恶的存在。那么既然都是邪恶,为什么就必须由她来操作?”

  “……”

  “光和暗是同由虚无演化的力量,为什么就必须自相残杀?而且又是谁告诉你的主人,神的存在是统治?”

  “……”

  被称为渎泠的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我看得出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非常内疚。

  “对不起……”

  突然的一句话把我吓到了。

  “对不起……”

  “渎泠,如果对不起有用,就不会存在神族了。”男子对她说。眼睛里是怜惜。“神族的意义是维持秩序,而不是破坏秩序。如果不是你的主人身份特殊,她早就应该被毁灭了。”

  我已经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神族对于大多数灵族来说是遥远的名词,只有少部分神职人员才有可能近距离接触神的幻象。也就是说,其实神族几乎不会存在于灵界。文献里记载,神族定居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点或许可以通过我初到灵界的幻觉证明。可是神族到底是不是存在,这一点似乎自灵界诞生以来就有疑问。这也是我觉得可能不能简单依靠夜之神给我们的承诺来拯救族人的原因。

  “花海……和她的世界一样的存在,但是这里已经被破坏了……”吹笛的男子悠悠的说,“你会想起来那些你已经失落的记忆。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选择遗忘。”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只是我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让我选择遗忘?

  我不知道。

  紫色的花海随风舞动,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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