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很稀奇的是歧居然把我从被子里拖了出来.一般而言都是我拖她的,有时候还因为有别的事情根本就管不了她,就任由她睡的昏天黑地.
"今天太阳是不是蓝色的……这么稀奇的事情都能被我遇上……"一边洗漱我一边嘀咕,在歧怨念的目光照射下我最终选择乖乖闭嘴.真搞不懂,她至少已经有十二岁了,看上去却还是五、六岁的幼子,每次有什么事情看上去都是我在欺负她……
等我们吃完早餐之后,歧才开口询问:"姐姐,你们距离公演还有多少天?"
听上去是有重要的事情呢.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老实地回答道:"六天."
"借我三天时间,我现在需要教你怎样保护你自己."歧说完就把我扯进一个房间里.她幻化出来的房子什么都好,就是房间太多,更可怕的是每一个房间都有自己的用途,没有重复也没有闲置.我还没有时间走遍所有的房间,各个房间的功能也只是粗略地记了一下,所以现在被歧直接带进一个房间里,我也不能立即判断我将要做什么.
当我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奇怪的光线后,我才注意到这里是一个武器库.各种各样的精美的武器分门别类地整齐摆放着,有一些还泛着元素的光芒,看得出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过我很快注意到,这里唯独没有法杖.也就是说,这些武器都是给物理攻击用的.
"姐姐,选一种吧."歧的身后,冰缘的声音也加入进来.
我一时恍神.我记得我应该还算一个法师,为什么要学物理攻击呢?法师一向体质不好,如果像一般的战士那样冲锋陷阵,绝对是有去无回,所以一般而言选择修行法术的人就不需要去碰冷兵器,精神力（灵力）不够强大的人,才会选择将自己的体格锻炼得更结实.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要用冷兵器吧?
歧翻了我一个白眼."你现在虽然有足够强大的灵力,但是全部被封印着,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你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一直都跟随你,依你现在的情况恐怕若我们离开一小会你都会遭毒手.你也该能换种方法保护自己吧?"
似乎很有道理……
于是我开始在一大堆武器中挑选合我意的.
武器都很华丽,挑来挑去就在不知不觉中看花了眼.不过我总觉得这些武器都不适合我,似乎真正属于我的武器还没有被我发现.
找了很久,我有些气馁地拿起一把蓝色的长剑.剑宽两指半,长约1.5米,比我身高短不了多少.只是,它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个极品，却并不怎么适合我,因为我潜意识中感觉到它的组成对我而言不够纯粹.
随手舞了几下,却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随后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吓了我们一大跳.
似乎是碰倒了一个放暗器的架子.本来并不想去收拾,因为光听声音就指知道这次弄掉的暗器不是小数目,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手势.
我走过去一件一件将一地的暗器拾起来,不料拾到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从感觉上来说,刚才呼唤我的就是这个东西,只是它到底是什么?
看上去是一把镰刀,黑色的,有很精细的花纹刻在它的刃和杆上,明明是银色的花纹却没有散发出一点光彩,似乎是一个空洞,将所有的光线都吸收进去一样.只不过它很小,我可以轻易将它握在手心里,没人能看得出来.
我似乎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暗器.暗器的设计一般都考虑到空气阻力的因素,所以会设计成能尽量减少阻力的样子,这样一来才能在使用时不会碍手碍脚.而镰刀的形状,基本可以确定并不适合作为暗器,不仅因为自重很大,也因为镰刀的刀锋在刃的内侧,即使投掷出去也不能造成有效伤害.而且这把小巧的镰刀很重,恐怕即使用尽全力也扔不出多远.
不过这把小镰刀倒是很合我胃口,只是这么小不知道能有什么用.难道拿来当吊坠?
"歧,这把镰刀是怎么用的?"我最终下定决心,所以选择问歧使用的方法.
歧看到我握着镰刀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绽开释然的微笑,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选择这件武器一样.
"这是方便携带的形态,一般要用的话还要得到它的承认才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然就会一直维持着这种有重量没用途的状态."歧笑着说,伸手去摸镰刀的长杆,不料它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竟然自己想要袭击歧,而歧也不在意,随便躲闪了几下,没有受伤."看到了?它是神器之一,不仅有灵性甚至还有自己的意识,刚才差点就被它伤到了."歧笑得事不关己,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把小镰刀随时都会从我手里扑出去,追着歧狠打一顿泄愤.
不过这把镰刀是神器?真出乎我的预料,不知道三位主神中的哪一位喜欢用镰刀,更不明白的是,歧她怎么把神的东西弄到手的.按道理来说神的遗留物都会是被各个国家收藏在神殿里的,难不成……
"姐姐,你想太多了,真的……"冰缘很无奈地帮歧说话.看样子我的表情太露骨了点,直接就被她们看穿了想法.不过我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歧只要高兴什么事情都敢做,从某个国家或种族的神殿里取一件东西这样的小事动动手就能完成,搞不好现在那个国家都开始内乱了.
"这是别月姬的镰刀……她又没死哪个神殿有那么大胆子敢随便动她的东西?"歧给我解释道,只不过我觉得已经有越描越黑的趋势了.别月姬的东西她也能弄到手?这也太扯了吧?我不得不由衷佩服歧的勇气,连神的东西都敢动,还干脆动了幽夜族所信仰的别月姬的东西.现在我已经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幽夜族的人了,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我也不觉得有谁敢谴责她.整个幽夜族里就属王族权力大实力强,歧是王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之一,虽然在父王的子女中她排行最低年岁最小,但却可能是最终坐得上王位的人.毕竟我对在王宫里当一只好看的摆设没有兴趣.而且由于祭司不插手朝政,王是最有实权的人,根本就没人惹得起.
“别发呆了，如果这把镰刀你想要的话就赶快给我正·神·归·位·！”难道我的情绪就在脸上写得那么明显吗……还是说我走神太严重？
“知道啦知道啦。”我表面上很不耐烦，实际很心虚地回答道。虽然说我觉得歧应该没有多大可能性会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但是我们毕竟是姐妹，如果有万一我这次可能就会被修理得很惨。
“握好镰刀的柄，闭上眼睛，然后精神跟着我走。”歧没理会我，只是继续说道。
我按着她的话做了。闭上眼睛之后我就感觉到她用手扶了一下我的眼睛，然后我就再也感觉不到光。
“差不多就这样吧。然后集中自己的精神，尝试着和镰刀接触。如果你可以得到它的认可的话那就会有感觉的，如果不行……就要用别的方法了。”歧继续说道。不知道那算是失落还是有些不爽。
我感觉到镰刀在微微地颤抖，但是没有像刚才攻击歧的时候那样难以控制，倒是很像激动的样子。我用力握住它，很快它就不再颤动，而且似乎轻了很多。
一股暖流从我手臂上传到心脏处。虽然我现在眼睛不能感光，但是我却感觉到镰刀似乎变大了。之前一只手就可以抓在手心的镰刀现在变得和我差不多一样高，我的手随意地垂下，它就很配合地倾斜着，自己支撑着自己，没有让我的手太受累。它果然是有灵性的神器，甚至有自己的灵魂。
“恩，看样子你是它承认的人了。那就这样吧，这几天我和冰缘一起陪你练其他的武器使用方法，镰刀最后再练习就可以了。”歧很满意地说。虽然还是看不见，不过我觉得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我先问一下，我的眼睛怎么了？”我打断歧的话。刚才自从她抚过我的眼睛之后我就感觉不到光，像瞎了一样，只能解释为她的所为。那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我必须知道。失去视力会对判断和生活造成很大影响，而且根本无法判断危险的存在，相当于直接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并且即使知道了也不可能逃脱。
“感知力。所有的感觉中，唯一可靠的就是被称为‘第六感’的感知力，因为其他的感觉都可以被破坏从而丧失其作用，唯独第六感不能被破坏，因为如果连第六感也失去了，那么就离死亡不远了，也就可以安心等死。”歧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现在必须用一些方法尽最大努力训练你的感知力，这样可以让你尽早感觉到危险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虽然时间非常不充裕，不过……也足够了。”
我颌首。人最依赖的就是五感，如果失去了五感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中，而第六感是不受五感的影响独立存在的感觉。以前我也可以感知到危险，不过那是我近视的时候，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而歧的目的就是为我找回这种能力。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必要反对。
我把镰刀放下，接过她们递来的两把小刀。“你先练习格挡，用刀刃来挡，随后再反击，不用担心伤到我们，不过我们也不会留情的，所以为了减少你自己受到的伤害，你也不能偷懒，虽然我们会治疗但是只有在你准备死翘的时候。”歧继续说。
失去视力对于我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最起码，我没有办法精确控制对方与自己的距离。虽然我能听到刃物破风的声音，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做出及时的反应，几乎每一次都会被冰缘攻击到。身上的伤口随之越来越多，我甚至可以听见伤口流血的声音。
“……”再一次受伤，我无力地单膝跪地。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痛感越来越强烈，我几乎已经要崩溃。可是我不能倒下，不知道到底是天生的倔强，还是别的原因。
熟悉的破风声。是再一次的攻击，可我的思维已经被麻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依靠着本能挥出了右手的小刀，想尽量减少伤害。
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传来阵阵刺痛。可是并没有感觉到新的伤口所带来的痛楚。反而是右手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感。
挡住了……
空闲的左手用力刺向前方，不管对方是谁。现在的我想到的只有，活下去！
还是扑了个空。但是我感觉到刺到了对方的衣角。
本来应该几乎剥夺我的知觉的痛楚忽然之间感觉不到，可是精神稍微放松下来之后它们却再度袭来，几乎让我的精神崩溃掉。
“痛……”
我艰难地站起身，用听觉、触觉和感知力寻找着对方的踪迹。
我失去了视力，但是，我还有感觉，还有听觉，还有，感知力！我，绝对不能就这么倒下！
生存的欲望超越了一切。我奋不顾身地扑向对方的所在之处。我已经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她威胁到我的生命，就必须死！
我，只要活下去！
在我几近疯狂的攻击之下，对方攻击我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放弃了一切，我宁可和你同归于尽！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姐姐，下一个是听觉哦……”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似乎很近，却又是那么遥远。
难道我现在还没有到达生命的极限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不给我治疗！
为什么！
我已经陷入了疯狂。
岐封印了我的听力，现在我甚至已经不能判断对方身在何处。我只知道我全身都很痛，但是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让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嗅觉和味觉也被依次封印。除了知觉之外，我已经没有五感中的其他感觉了。即使如此，它也只带给我无限的痛苦罢了。
我疯狂地攻击，再攻击。我要活下去！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的感觉之中，我已经在无限绝望和巨大压力中徘徊了数千年。可是，我必须活下去的意志一直支持着我。我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伤，我只知道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我痛不欲生，可是我必须做下去！
岐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不停地干扰着。还有许许多多我已经忘却的痛苦的记忆，也在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着。我现在也只能选择无视。生死攸关，我并不能够完全理会这些。我只是要活下去……活下去！
……
……
直到最后，岐才解除我的感觉封印。
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冰缘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也就是说，或许，刚才的只是我的幻觉。
可是我知道，那种感觉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甘愿承受的。我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可我却知道，那，的确是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姐姐，你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岐笑着说。我瞪了她一眼。
她无奈地吐了吐舌头，“是的啊，那种程度的痛苦和干扰就算是我们或许也不能承受，可就是姐姐你可以完全承担下来，并且激发出身体最大的潜能。现在即使你五感全部受损，也可以独立战斗。事实上，只要你还活着，就依然可以坚持下去。”
是吗？
或许吧。
不过这样的痛苦，或许真的就是人承受的极限。只是，这种极限，或许没有几个人一生能够遇到。
只是我不知道，即使我可以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激发自身的潜力，也只是因为那是在意识里的实验。而我的身体，还远达不到所必需的强度。如果我盲目地坚持下去，最终的结局，也只有死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