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纹骨笛·新的记忆

小说: 幻灭 作者: 谜の真子 字数:3583

  虽然决定自己回去,不过我还是经不起凝夏的软磨硬泡,带上了她.

  凝夏跟着我的理由很简单:想晋见我的同伴.着实让我哭笑不得好一阵子.尽管一再强调我在亡国之后只是和她身份相同的民,但她仍然坚持以往的礼节,我也就只好随她去.

  虽然我们居住的空间裂缝离蝶焰并不算近,可我和凝夏还是决定步行回去.如果换在以前,或许我会选择飞回去,可现在我的灵能几乎完全丧失,连双翼展开也只有一点大,根本无法带动自己飞行.而凝夏,作为蝶焰的一员她的灵能早已经被控制在很弱的范围,虽然她也有很稀薄的幽夜族的血统,但是她的羽翼和我现在的羽翼大小基本没差别,仅仅能当装饰用,起不了什么实际用途.

  灵界中天生有翼的种族并不多见,幽夜族便是其一.所以我们即使是步行也不算什么怪事,因为还有很多种族并不能通晓飞行之术.只是,这样却太累了,毕竟飞行是走直线,而我们步行却不免要绕弯.

  路并不算近,一路上我和凝夏闲聊着,不知不觉就说到血纹骨笛上来.

  "血纹骨笛是幽夜族的神物,据说只有祭司,也就是它的主人才可以控制得住它的力量,别人若是轻易触摸,很容易就会被它伤害的."凝夏将她所知的情报简单叙述了一遍.我听完之后,不禁一怔.

  只有它的主人才可以控制,别人若轻易触摸,就会受伤?可是我带着血纹骨笛那么长时间,却从未见有任何异样.

  可它的主人是祭司,按大家的说法,就是我的姐姐,一个早就已经不在了的人.为什么它却不排斥我?而且当它还只是断笛的时候进行修复的是歧,她也没有什么异状.

  是传闻有误差吗?还是说,笛子选择放弃已经离世的主人,选择了我?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了一下佩在腰间的血纹骨笛.你可能是最后忠于姐姐的灵物了,难道,你也选择了背叛她吗?

  没想到我在不经意间将笛子碰落.落地的时候它发出一声闷响,不情愿地滚动了一阵,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似乎对我刚刚的疑惑感到不满.

  我想让凝夏帮我将它拣回来,可是我还没有说话,就看到刚刚和我闲谈的凝夏表情已经变了.那是一种很虔诚的表情,或许这里不是大街而是人相对少一些的地方,她会对着笛子行大礼.而且这不是可以装出来的虔诚,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守护.

  摇头轻叹,我轻提起袖子,伸手去将笛子拣起.这里人来人往,我不敢保证我耽误一下之后会不会有人打这笛子的主意.虽然说传说中血纹骨笛别人轻易不可碰,但现在包括我应该已经有三个人碰过笛子而没有遭到反噬.虽然我们都是幽夜族的后裔,但既然已经出过特例,我也就不敢保证别的种族会不会也出一两个特例.

  轻轻撩起袖子,我伸出左手想要拣起笛子.可在碰到它的一刹那,指尖传来触点一样的感觉.

  潜意识抓住了笛子,我的左臂已经没有知觉.尽全力想站起身找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眼前一黑,我的身体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重重地摔在地上……

  ……

  虽然大家身上都是平时的黑色衣着,可或许是因为那个人的原因,还是令我感觉到很压抑.

  哀乐在远处响起,一个黑点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很多皇族的上级成员都在前方开路.能有这么大的排场,也就只有作为祭司的她了.虽然原来根本就轮不到她,我知道,以她的战力根本就轮不到她去逞能,可她还是去了,并且以自己的性命立下显赫战功——翼族第一魔法军团被她自杀性的禁咒拉去当她的殉葬品.

  不计后果的冲动向来就不能给为她收拾烂摊子的人带来好消息.虽然对方主力的魔法军团覆灭,但我们付出的代价是精神支柱的殒灭,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她为了救幽夜簌去的,我必须怀疑她的立场.

  很少能看见国丧,尤其是尊贵的王都跟着披麻戴孝的国丧.呵呵,她还真的风光无限了,不过很可惜是在死后.对于这种给别人看的东西,最好少指望才是呢……

  哀乐声渐渐近了.我已经可以看到在皇族众人中间的黑晶棺上精美的浮雕.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我转身想要离开,然后被拦了下来.

  "罂,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不能离开这里.现在你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寄寄托,连你也玩失踪,估计幽夜国就该大乱了."

  好听的男声,有微微的熟悉感,不过我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吧?我不羁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听话.虽然是很烦,但还算是可以忍受的范围,至少还不至于让我现在就翻脸.而且他也没有说错,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如果我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不止是大乱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回应一声之后,我乖乖地任他拉着手回到人群的前方.

  很快,暗晶棺就来到我们面前.

  和我极为相似的容颜,还有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中有几分遗憾几分寂寞,我也很难理清.她身上斑驳狰狞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破旧不堪的血衣也被替换下来,换上精美的黑色敛服.唯一一次不需要戴面具的日子,就是出殡之时.到底是可悲,还是幸运呢?或许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有所期待地看向天空,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还是熟悉的赤金色的瞳,却已经溢满痛苦.他只是看着棺中的那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眼泪.

  心脏突然像被刀刃划过一样,痛得连挣扎的力气都丧失殆尽.我知道,我已经放走了自己最后的牵挂.再也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影响到我了……但是为什么……却那么痛……痛得无以复加……

  泪在眼睛里溢出又干涸,自始至终没有落下.我被和他拥有相似容颜的他揽在怀中,心中却未再起任何波澜.是因为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悲哀,还是对未知的将来深重的恐惧?抑或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在我身上,早已经背负太过沉重的枷锁,我甚至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生存.难道牺牲自己成就所有人就真的伟大吗?我只知道最终,不止万人骂我愚蠢.

  若真的需要牺牲品,有大把大把的人甘愿充当,又为什么偏偏选上我?我们一脉千代单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

  胸口似乎被什么压着一般,隐隐作痛.心脏不安分地胡乱跳动,每一次既是生存的必要,也是无法忽略的痛苦.

  让我死了吧……让我解脱吧……如果给我选择……我宁可永世……被遗忘和忽视……也不需要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你们的信仰……与希望……

  我不是神……我只希望可以安静地活下去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

  ……

  似乎刚才经历了很多次晕厥,还有刻骨铭心的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似乎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

  只是感觉到,仍然有残余的痛楚徘徊在我心间.

  "你没事吧?"是凝夏紧张的声音.我抬眼勉强看着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一些.

  "我没事……"

  话一出口才感觉到我虚弱得吓人.我甚至不知道换作别人,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还能不能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呼吸.

  凝夏扶起我,后怕地喃喃道:"刚刚你突然间就失去意识……如果不是有一个人出手扶了你一下,恐怕你现在已经受伤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似乎是……

  血纹骨笛!难道现在已经开始对我进行反噬了吗?

  可是笛子很安静地被我握在手中,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也没有我预料中的异常.甚至我昏迷前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现在的血纹骨笛就像一支普通的骨笛一样,冰冷却不刺骨,似乎谁都可以轻易带走.

  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很多人站在距离我所在的地方一米以外的地方.难道说刚才的一切都被那么多人围观了吗?

  我顾不得询问刚才是谁救了我,直接拉起凝夏,很快挤出了人群.围观的人见没有什么事了,很快就散了,似乎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凝夏,你说救我的人刚才还在人群里吗?"我并不像欠别人人情,在确定已经没有人围观我之后,我急忙问凝夏.

  "他只是扶起你,然后就离开了.很奇怪的人呢……"凝夏陷入了沉思.

  "奇怪的人?"我听得有些蒙.很多以前在人界时觉得奇怪的事情,到了灵界就会变得理所当然,我还以为没有什么东西会让灵界的人觉得奇怪的呢.

  "是啊,他无论从装束还是外表看都是暗翼族的人,可是他的眼睛却是赤金色的."凝夏一脸疑惑地回答我."你认识他吗?"

  我摇头.也许以前认识也说不定,不过我敢保证我现在绝对不认识他.话说回来,印象中我似乎不止一次见过赤金色眼睛的人,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刚刚救我的人.也许只是他好心随手所为吧.

  "那就奇怪了.以前幽夜国还好说,现在这里一般都不会有人帮助别人的,能够做到看戏的时候不出声就已经很不错了.公主,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啊."

  我连忙捂住了凝夏的嘴.

  贴近她耳边,我小声地威胁道:"如果你不想被这个城市的人集体追杀的话你最好还是放弃对我的尊称,不然恐怕不仅你要被他们用手指戳死,我也跑不掉."

  凝夏唔唔了几声表示同意,我才放开她.

  虽然有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过最后我还是平安回到以前我们居住的空间裂缝的所在.虽然现在我几乎没有灵力,不过却依旧可以自由穿梭在两个空间之间,不知道这是歧的功劳还是别的原因.虽然凝夏对我打算撞上石头的行为表示不解,不过既然我敢去做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很快就跟着我回到了住所.

  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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