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主导。习惯被动。对已经危及到自己人身安全的零。她也只是那么一笑。连恨都不肯给予。陈沫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够挑起她的恨呢？
“你不恨我？”蒋女士踩着细高的高跟鞋。盛气凌人的样子，却只换来了陈碧霞的漠然。恨又有什么用，那么多年前她欠她的，在多年后由这种别样的方式还。再恨回去？然后怨怨相报么？
“恨你？恨什么？我没有什么可恨的。你让开一点好么？”陈碧霞弯着腰，黝黑的手上皲裂的纹路，伤疤，老茧。但是很有力道，攥着蒋女士踩不到的那一头，把空瓶子紧紧地捏在手里。仿佛一生的珍重所在。
“你恨我！你凭什么不恨我！我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恨我！你凭什么！”蒋女士怒目圆瞪，突然暴戾起来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吓倒陈碧霞。尽管蒋女士的手紧紧地攥住她的衣领，用这能撕碎这个人的力道。
陈碧霞与她对视。确实，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恨。她太了解这个人，这种失败的方法她是不会接受的，而她这个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说她是存了求死的心的话。
如果故事不存在巧合的话。那么陈沫就不会在这个当口，和零走过来。路过这最惊心动魄的一幕。这时候，正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打下来，一切美的太过不真实。小城，微风，夕阳，仿佛囊括了所有的温馨美满，天边的火烧云都被满满的幸福充盈。
一个小时之前。陈沫和零从咖啡馆走出来。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关上店门准备在回家之前手牵手走过一段路。买一些晚上要吃的菜，然后在一起回去，一起做饭，一起看泡沫剧，不去想那些关于复仇和原谅与否。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算了？小沫。真没想到。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当作过眼云烟。跟你比较，我真是……”零懊恼得摇摇头。
“所以你现在也没能放得下。这些都无所谓的。我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大度。只是一切都没有到底线吧。也许是这样的。不要把我看得那么高尚好么。”陈沫笑笑。刘海挡住了眼睛，把她的心情掩藏。
“底线……真想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
穿过人群。穿过车水马龙。穿过世事百态。陈沫主动牵着他的手。她这个时候开始承认自己可能是喜欢这个人的，不论他做过什么。但是他很真实的在自己身边，承认了或爱或恨。
零是真实的。能陪自己到死的人吧。陈沫这么想着。不问未来，不问过往。
菜市场。小摊贩招揽顾客的时候嘹亮又纯朴的嗓音。叫卖声。泥土的香味，陈沫深深的吸了口气。
“大爷……这个多少钱？”零很温柔的声音。
“三块钱一斤。小伙子，给你袋儿，自己装吧！”大大爷憨憨的笑了。“小夫妻真恩爱阿～还手牵手出来买菜，是新婚的吧。哈哈～我那老伴连陪我出来都不肯呢。真好真好。”
零点点头。装了些青菜。放在秤上。
“好嘞。五块三。给五块吧。”
“谢谢大爷。”零拎过袋子。偏头问陈沫：“买点儿鱼吧。晚上清蒸。你不是喜欢吃么？”
“嗯。”陈沫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这个时候，她挺喜欢跟着零的，或者说她天生就希望这些事情又别人帮忙决定。只是一个人习惯了，所以不论什么小事情都要自己处理。现在有一个人愿意帮忙选择晚饭吃什么。出门走哪条路。
那么她也乐得清闲。
“小沫……”零突然叫她。她正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人买了所有东西以后，走在回程路上的时候，路过一个偏僻的拐角，左看是一小片树林，人很少，只有几个正匆匆赶往目的地的行人。
“怎么了？”陈沫回他一句。嗓音里完完全全是疲惫不堪。意识到自己流露出来的脆弱。陈沫微微心惊。整理了一下心情。微笑着问他：“怎么了？”
“你看那是不是……陈阿姨……和……”
陈碧霞和蒋女士。就是在刚才那个镜头之下。陈沫和零。还有这两个女人，确实是见面了，在不应该见面的时候，这个时候。蒋女士正握着陈碧霞的脖子。
多么不和谐的一个画面。
陈沫大步的走过去。她拉住蒋女士的袖子。声音冷淡的和陈碧霞的如出一辙。另一只手抚上蒋女士正掐着陈碧霞的脖子的手，手指冰凉的让蒋女士心里一抖。她企图想要把她的手掰下来。
“你放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这是我和陈碧霞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放手！”蒋女士大叫着，唇上偏红的口红突然就让陈沫有一种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让胃里翻腾的不行。
陈沫忍住胃里的违和感。
尽量笑得讽刺而冷淡。仿佛这样的标志性笑容是她的盔甲。
“如果都和我没有关系。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机关算尽的让我染上hiv？费尽心机的逼死我的双胞胎姐妹？”陈沫说的很淡然，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却在蒋女士的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
“你知道了？”蒋女士说。“真是聪明啊。或者说是他告诉你的？真有魅力阿……”
满满的嘲讽。而这个时候，零已经惊呆着，手里提的蔬菜，鱼。水果。都掉在地下。还有几个苹果滚出老远，沾上了灰尘。
“是你……。”他惊讶的样子有多可笑。
原来陈沫所说的被算计，是这个意思。一直以为是自己做了对不起所有人的事情，所以想在生命的最后对陈沫好，尽量的减轻自己的罪孽。
原来一切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只是因为自己的愚蠢，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当然知道了。蒋阿姨。我的父亲失去了我的姐妹，而我妈妈失去了我。一切都还不够么？蒋阿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你还不甘心。是因为……没有了恨，活不下去吧？”陈沫的笑渐渐变了样子。变得扭曲而难看。
——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你还想怎么样。那么就由我来陪你玩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