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回来报复我的。那么请便吧。
陈碧霞的眼神里有很深的无奈。现在蒋晴是个人物。而自己只是挣扎求存的蝼蚁。而且，不论如何。多年前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她。不论表象还是怎样。蒋晴如果恨了这么多年。那么自己也应该是她不幸福的原因。
蒋晴扯扯嘴角。缓和了脸颊的僵硬。
她很随意的翘起腿。好像什么都没影响她的心情。在商海里沉浮多年，她也确实能够做到遇事冷静决断。不然，她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精打细算。在编织阴谋的时候。依然精打细算。
或许蒋晴想看她痛苦。比现在还痛苦。来弥补自己多年的苦。只是这么多年她并不明白。有的事情不能抵消。这样。只能叠加而以。
陈碧霞说：“你看。我已经这个样子了。可能让你失望了。没什么可报复的。如果你想要报复。也就这条命。你拿走就是。”
这个时候。她没了平时装疯卖傻的癫狂。神志很清醒。其实如果蒋晴的真的想要她的命也好。死了也就什么都了断了。可惜，或许死是她现在最好的归宿。蒋晴不想给她。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蒋晴来这个地方。打碎最后的梦和希望。她在陈碧霞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她看着陈碧霞变幻的表情。感受着她僵硬的身体。已经无法联想起多年前是怎么样拥她入怀。许了整个世界。许了全部的心愿。
陈碧霞的嘴唇抖着。抖着。抖的频率越来越快。她语不成调的样子。给了蒋晴报复的快感么？谁都不知道。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辈子的事情，你报复我就好了啊！你为什么……”
“报复你？我有什么可报复你的？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值得我报复你吗？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大把大把男人跟在你身后的时候呢？恐怕现在你就是不要钱。也没有人愿意凑到你面前吧？”蒋晴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伪装的气质和形象顿时破了功。
也是。陈碧霞颓然。她的眼泪涌出来。疯狂的涌出来。她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就算她怎样去弥补。也无法去挽回已经既定的事情。她颓然的坐在地上。不去看蒋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蒋晴冷笑的看着她。她说：“我为了这一切。动用了多少你知道么？几乎我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一切。我只是为了彻彻底底的毁了你。骄傲么？你骄傲么？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放不下。你满意了么？”
陈碧霞想起陈沫的样子。想起她从出生到现在，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那些并不幸福的过去。
她说：“那个女人是无辜的。”
蒋晴笑着。她说：“没有人是无辜的。一切有因有果。如果不是有人看上了她的美貌，如果不是她为了钱出了墙。如果不是重要的人要杀她灭口。就不会卷进来。不是么？”
甚至不知道姓名的一个美丽的女子。在陈碧霞从来没有去过的时间地点。默默的死亡。推动了一切的发展。推动了多少事态的变化。她的头很痛。现在她知道了一切。可是还有很多人蒙在鼓里。不知道的人快乐的活着。
比如说陈沫。她正和零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看着泡沫剧。享受着人间的温暖。
比如说简凡。他正在班级的角落里，一遍一遍的做着数学题。然后偶尔抬起头。看见林米温柔的微笑。然后默默的回一个微笑。
比如说南楠。她正在大洋彼岸的街上。听着不同的语言。
一切都变了。可能就是因为陈沫和那个死去的人长的太像了。如同上天开的一个玩笑。所以零在蒋晴的家里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的照片的时候。就深深的沦陷。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棋子。
蒋晴冷静的说着：“我都觉得很意外。一切竟然如此顺利。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中间的哪一个变故。不能符合我当初预想的轨迹。那么我就放弃。我就忘记你。忘记所有的过去。可是……可惜的就是。一切都成了真。”
陈碧霞低着头。她说：“所以你就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就……为了报复？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你输的太惨了吗？”
蒋晴说：“就算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我就不能忍受。整个局里还有赢家。”
所以我要所有人都输。
夜深了。陈沫和零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陈沫觉得零的体温有点偏热。她深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零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嗓音温和的让人安心。有干燥的质感。
“怎么了？小沫。”他说。
陈沫皱了皱眉头。她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零看着她。笑了。说：“没有吧。没感觉难受啊。可能是抱着你。太激动了。所以体温偏高吧。”
陈沫讪笑了一下。不说话了。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任由梦境把自己带到深沉的睡眠里。可是身边的零却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异常相像的两个人。却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怎么也没有办法在脑海里重叠。
他的心隐隐的疼痛。
那边。蒋晴已经走出了陈碧霞的家。消失在风的尽头。她突然有一种生命都被掏空了的感觉。一切都到了尽头的时候。突然开始觉得空虚。觉得好像支撑生命的东西开始慢慢流失。
陈碧霞就坐在地上。她想起陈沫出生之前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被男人凶狠的摔在地上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这个孩子死了就好了。可是想让她死，又不想让她死。当一个女人做了母亲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温柔仁慈的许多。
如果她能够预想到这么多。那么一开始。她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的杀死这个孩子。就算自己也因此而死掉。
陈沫支撑她活了下来。支撑她苟且生活了十八年。
现在。这个孩子。有可能将会因为十八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而死。
蒋晴说：那个男人感染了艾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