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千花弄蝶舞

小说: 小媳妇儿,站住! 作者: 雍引颜 字数:4290

  “门主觉得晚娘还有利用价值么?”迷娃看了余珽的背影一眼,眉头微蹙。

  艳九天一愣,顺着迷娃的眼神看过去,月倾城的模样,恐怕日后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落千丈了。

  “迷辞想干嘛?”

  艳九天问道,其实晚娘,本是艳门左护法,艳九天之所以放弃晚娘,不过是看中了迷娃的潜力罢了。彼此心知肚明。

  江湖中人,利益而已。

  “救人。”

  迷娃淡淡一笑,伸手结印,往那人背心一拍。

  那一拍没用多大力,而且迷娃本身内功也不高,所以除了让人发现这里有人之外,没多大用处,死不了人,也伤不了人。

  那人一愣,站起身,尚未转头,手中箭羽便脱手而出。

  “余珽?”

  迷娃淡淡的开口,指挥着翎钦尧往前走,显然,翎钦尧看着那地上曾经的红颜知己,有些不甘心。搞不懂刚刚余珽动手的时候他也不出手,现在反而来紧张了。迷娃心里嘀咕着。

  “迷辞?”

  那人回头之时,艳九天已经接下那箭羽,面色阴沉。

  迷娃端庄的站在地上,拢了拢衣服,正眼看着余珽。

  今日的迷娃真的很美。余珽淡淡的一笑,虽然淡,却没了那种艳丽,让人平生一种亲和感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支做工精巧的金簪,甩给迷娃。

  显然,两人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熟到可以送金簪。翎钦尧看着两人暗送秋波,暴走了有木有~

  迷娃接过金簪,仔细看了看,那是一支雕着梅花的金簪,煞是好看,迷娃随手放进袖子里。指着地上的月倾城说:“把她给我,余珽应该不会介意吧?”

  翎钦尧嘴唇蠕动着,他后悔了,他就不该突发奇想要半夜来看余珽这个神秘人物。

  “怎么会,迷辞若是要,我便给你,剩下的四个姑娘给我那一群孩子就可以了。”

  余珽笑着说,此时雪堆里爬出一个巨大的机械兽,稳稳的立在余珽面前。余珽也不管在场人如何惊奇,拍了拍机械兽的肚子,只见机械兽腹部大开,数条毒蛇从中爬出,不畏寒冬,在地上来回打转,却不敢接近迷娃以及余珽,几次之后,这群小家伙已经找到好欺负的主了——就是挡着他们去路的家伙。

  彼时,余珽已掕起地上狼狈的月倾城甩给迷娃,不过,迷娃这次可没有打算接,她身后的人也没一个打算接,所以她非常美好的从一片雪地摔进另一片雪地。

  余珽怂了怂肩,此时雪地里数条毒蛇吃饱喝足了圈在一起——冻得冬眠了。

  而那四个美女抬轿手,也提前进入到了人生进化的终极状态——骷髅。

  迷娃只是看着,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一如既往,一衣当风,万夫不动。

  “余珽果然好手段。”迷娃抿着唇,没有过多的表情,捏着鼻子扇了扇手,一股药香不知从何处飘来,驱逐了空气里难闻的腐蚀味。

  余珽温和一笑,他又怎么能够希望这个面瘫的表情丰富起来呢!收了东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迷娃便坐着机械兽走了。

  天上的月亮很圆。迷娃抬头,却并不想说话,一行三人回了如意客栈,彼此心照不宣的和衣入睡。

  迷娃吹熄蜡烛,便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

  “你这登徒子,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到处诱拐良家妇女!”

  迷娃猜到床上的是谁,笑呵呵的与床上趴的正舒服的某位说话。

  “可是你才是我中意的小媳妇啊。”迷娃看不见付梁谋的表情,但是敢肯定,此时他必是苦着脸的。

  “莫名其妙的被尧王爷揍了一顿,真是蛮不讲理。”付梁谋不仅脸上苦恼,心里也十分郁卒,他这是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明明白白的是先有他帮助那个明月小姑娘勾引尧王爷,才有那个姑娘要跟自己成亲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个他还真不敢说,他不怕自己被迷娃撕成两半,怕就是怕她会敲诈自己直到最后一滴血干,这个女强盗很凶悍。

  半年前,她骗的玄墨城中一家员外散尽家财,最后那员外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上吊自杀了。

  每每想到那员外的死相以及迷娃淡淡的笑,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喜欢的人是个女强盗,还是个高明的有高智商的女强盗~看这人文静素雅的模样,说出去谁信啊~

  “你真的喜欢明月么?”

  迷娃又走回桌子前,点燃烛火,昏黄的灯火将迷娃的影子拉的老长,遮住了付梁谋的表情。

  “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也许已经知道了,现在的黑儒门门主就是太上皇,而我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我还不想黑儒门在我眼中灭掉,你懂得,江湖中人,言不由己,身不由己。”

  付梁谋长叹了一口气,靠在迷娃床上,是啊,他要替他父亲,守住这份家业,守住黑儒。

  迷娃默然,守在桌前。

  “我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付梁谋突然打破平静,看向桌前的迷娃,目光中,温柔而又充满爱慕。迷娃转过头,看着那双美丽的杏眼,里面全是了然。

  淡淡一笑,漫天烛火,都是她的陪伴。

  付梁谋走了,迷娃还是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

  “伤情。”迷娃低声唤道,下一刻地上便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迷娃伏在伤情耳朵边低语了几句,伤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不多问,低头隐入黑暗中。

  “怎的还没有睡?”

  门外响起一个略有磁性的声音,迷娃敏了脸上的倦意,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素面道袍的男人,修长的身子长身玉立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眉宇之间略带笑意,关怀的问道。

  “马上就睡了。”迷娃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翎钦尧的眼,今夜一行,她便知道,龙图宝藏破解之日,便是她与翎钦尧分开之时。

  她并不觉得突然,因为早就猜到了,所以她要用最好的心态去面对。

  “好。”

  见到迷娃这个样子,翎钦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迷娃的唇,微笑着跟她说晚安。

  迷娃这个女人,太要强,也太牵强了,翎钦尧靠在她的房门口,静静的闭着眼,任往事在脑海喧闹。

  迷娃懒懒的看了眼门外的阴影,心中叹了口气,手里拿出那支羽毛,这里所有人称之为传国信物的东西,它身上的黄色似乎更浓了,如那种最浓稠的颜料。

  她不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只是有种强烈的不安。

  桌前的蜡烛一直燃,红色的烛泪滴了一地,那不是泪,而是血!

  迷娃靠在床沿,看着腰间红绸直垂在地,拖了好远。面无表情的她其实想了很多,南宫劫,哥哥,爷爷,听雨,伤情,翎钦尧,翎钦寻,付擘,付梁谋,还有那个尚未见面的迷妃,甚至那些因为她而死的人,灯影中光怪陆离,化作了一个个扭曲的幻影,在她面前垂死挣扎,下一刻,又冲到她面前,凶像毕露,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她一口吞没……

  她无意识的滚下床沿,睡着了。

  梦中,好恐怖!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早晨,当翎钦尧推开房门,便是见着那人在冰冷的地上蜷缩着,如一个刚出世便被人遗弃的婴儿,十分可怜,腰间红绸也不知道为何,紧紧缠着她的全身,将她包裹着,如一个茧,隔绝了世外一切,她的眉头紧蹙着,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恐怖的噩梦。

  也许是昨晚被吓着了。翎钦尧心想,张开双手想要将她抱回床上,冷不防手刚一碰到她的身体,便被一双阴冷冰寒的目光盯着。

  如蛇蝎一般,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不自然的缩回手。

  “醒了?”翎钦尧退后一步,才蹲下来看她的眼。

  “嗯。”迷娃点了点头,从纠缠不清的红绸中站起身,身上红绸如花一般飘落,堆积在她的腰间。刹时,她便如从一朵艳丽的玫瑰中开出来的似的。

  迷娃刚刚站起身,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伸手扶住翎钦尧,只觉得整个世界的重心都在偏移。

  “良辰美景,快去请大夫!”翎钦尧吼道,心疼的搂着迷娃的腰扶她到床上躺着。

  “必定是昨晚着凉了。”

  翎钦尧掖了掖被子,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她。

  “今日是明月成亲的日子,做表哥的,应该去看看。”

  迷娃淡淡的说,眉眼间透露着一些翎钦尧看不懂的神色。

  “我从来没有看过别人拜天地。”

  迷娃幽幽的说着,似乎是祈求着,不过于此刻的翎钦尧,已经是无用了。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

  翎钦尧将眼神移开,不敢看迷娃的目光。

  “好,我要听笛。”

  迷娃不知道何时,开始怀念登徒子的笛音,以前几乎每个无梦的夜晚,都能听到他的笛音,以后,恐怕,再也听不到了,也许,他会恨她一辈子,也许……

  迷娃竟是想不起另外的无数可能了。

  “我吹。”翎钦尧宠溺一笑,叫下人拿来一支横笛,就坐在迷娃床边吹了起来。

  静谧的笛音中,转眼已到黄昏。屋外站着良辰美景以及看病郎中,屋内伤情坐在房梁上昏昏欲睡。

  他什么时候能够吹完让人吱声啊~所有人都这么想。

  翎钦尧看着迷娃已经睡着,便停了。放下笛子推开门,请郎中进去。

  那老郎中要不是看着他是王爷的份上,早就掉头就走了。

  老郎中入内,行至迷娃床前,猛然一顿,伸手捂住嘴角,不过伤情还是看见了一丝血色从他的嘴角流出,滴落在迷娃红色的腰带上。

  “迷姑娘,如今,药启已是病入膏肓,想不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那老郎中痴痴呢喃着,伸手抚摸着迷娃因为发烧而有些未红的脸。脸上写满满足。

  伤情一愣,有些缓不过气来,啥?他是药启?伤情没见过药启几次,不过她记忆里药启一直是个一袭黑衣,风度翩翩的富家子弟模样,啥时候变成了这么一副暮年垂死的模样了?

  “房梁上的那位,不知道你还要看多久?”

  药启捂着嘴的手松开,五指微张,手中鲜血全部落在自己黑色的衣服上,顿时,那黑色的衣服如被人用水打湿了一般。

  血色,全部销声匿迹。

  黑色并不好看,有时候,药启都厌恶那种黑色,不过,也只有这种颜色,才会大度的接纳其他颜色。

  伤情从房梁上跃下,稳稳的落在药启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鬼堡伤情见过药启公子。”

  药启听到鬼堡两个字,愣了一愣,尴尬一笑。再看那女子一身黑色劲装,也就了然了。

  “你是迷姑娘的贴身护卫。”

  药启肯定的说,眼睛看着伤情就像饿极了的老虎见着了兔子一般,伤情身子一颤,缩了缩。

  “是。”伤情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孤零零的站在屋内。

  “我有一手千花弄蝶舞,有兴趣么?”药启微微一笑,一丝血色挂在他的嘴角,让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掉。懒懒的靠在迷娃床沿上诱惑伤情。

  千花弄蝶舞!伤情眼前一亮,那是药启的必杀技,是暗器中最花哨也是最光明正大的一招,被这个千年不遇的少年天才玩的如鱼得水,今日,他竟是要将这千花弄蝶舞传给她?伤情不敢相信。

  药启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从怀中拿出一柄白骨黑面扇,淡淡一笑。

  他站在屋内,负手在后,手里是一把暗器,一叠一叠的,伤情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脚下步法精妙,配合着手中诡异中更多的是飘逸的动作,如真如幻,手中暗器如一阵激光,刹时灼烧,如千树梨花,灼灼其华。

  十步之内,伤情竟是无法靠近!

  那白光之中,药启淡淡一笑,雍宋华贵之间生杀予夺,皆一念之间!

  伤情呆呆的看着药启身形矫健,身子不曾移动半分,手中暗器亦不曾发出,可是她感觉到了危机,若是发出,必是千花白衣,杀尽天下!

  “看懂了么?”

  药启停手,一袭黑色无风自动,手中羽扇轻摇,仿佛刚才并不是他在动,而是风在动。

  千花弄蝶舞,

  看似温柔风情的名字下,处处杀机!

  看似歌舞升平之下,步步为营,不让一招一式!

  伤情丝毫不掩自己的惊讶,心里也知道刚刚那套动作,其实是药启放慢了十倍演给自己看的,若是再快点,天下将再无他的敌手!

  伤情知道药启很厉害,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是如此厉害,可是这样风华绝代的人,为何成了如此模样,想着,伤情竟是有些心疼。

  伤情点了点头,演给药启看。

  门外翎钦尧急了,伸手敲门。药启留下一副药方,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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