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升旗仪式结束之后,班主任宣布我和杨少安互换位置。
她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我对她的改变,只为了成为杨少安的同桌而欣喜若狂,她在桌下暗暗拉住我的手……我本想甩开,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只是没有反握她而已。我想甩开她之后,会不会被认为在嫉妒呢……会不会以后见面就尴尬了呢……我总是这么优柔寡断的。有时候我自己都鄙视自己。
杨少安个头高,我坐在他后面,老是要熬着脖子才能看到黑板……所以就经常看到何童怀着爱慕的眼神看向杨少安,他有时候也会察觉到,就会回给她一个微笑。何童传纸条跟我说,杨少安没有思绪的时候从不咬笔杆……好吧,咬笔杆其实是我的爱好,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抒发心中郁结,其实我是为了磨牙。
如果上句话你信了的话,我就服了。
请相信我绝对不是在凑字数。
而我在写作业或者杀脑细胞推几何题的时候,也几次觉得旁边的人在偷瞄我,但是仅仅是很迅速的扫视,想抓都抓不住。如果正巧我感觉到看回去的时候,他又会假装在看我后面。
次数多了,可能给他造成一种,我也在偷瞄他或者我回了他的眼神的错觉。于是第二天一封水蓝色的情书就毫不掩饰在摆在我的课桌中央!还不是抽屉。我怀疑连摆的角度都是经过主人细心揣摩的,我曾一度怀疑是不是信放错了。我这儿以前是杨班长的座位,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叫郑开颜这个事实。信封下面有写,林动至郑开颜。
这封我从出生下来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明显在我的记忆里比何童给杨少安的那封要深刻多了。
他就象天神一样快乐逍遥,
他能够一双眼睛盯着你瞧,
他能够坐着听你絮语叨叨,
好比音乐。
听见你笑声,我心儿就会跳,
跳动得就象恐怖在心里滋扰;
只要看你一眼,我立刻失掉
言语的能力;
舌头变得不灵;噬人的感情
象火焰一样烧遍了我的全身,
我周围一片漆黑;耳朵里雷鸣;
头脑轰轰。
我周身淌着冷汗;一阵阵微颤
透过我的四肢;我的容颜
比冬天草儿还白;眼睛里只看见
死和发疯。
这一首露骨得过分的情诗,就像是扒了我的皮一样让我难受。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来自古希腊的萨福写的《给所爱》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有人会因为写情诗要去翻烂《情诗大全》,其实我觉得,林动如果写一首《蒹葭》或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类的东西,我会比较容易理解。
现在这封情书就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如果还给林动,我觉得有点伤男人的面子,如果还回应的话,我就真的傻到无可救药了。
沉默,装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装傻装的过分了,又没有明确的拒绝他。林动急了就采取了行动。
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他,于是当他在放学路上的校门口拦住我说要送我回家的时候,可能是女孩子的虚荣心在作祟,我真的没有拒绝。
好吧……其实回家的路上,两个人真的尴尬到可以说是极点,身边的人有点紧张,手放在衣兜里紧握住,在跟我比谁的脸更红。
最后,居然到家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真是,奇葩一朵,哦不,两朵。
哎……自己果然不是谈恋爱的这块料子。
后来他说要送我回家的时候,我都拒绝了。反正也没感觉,何必浪费表情呢。
黑板上方的那支破喇叭,经常在老师们讲得唾沫横飞的时候,通知老师去开紧急会议。这时候林动突然推了推我,示意我让他出去,我把椅子往前拖了点,他就从我后面冲上讲台。
“同学们!我有话要说”
于是大家安静了,在教室里面流动着一股微妙的气氛,他坚定而真挚的话语,就是随着这种微妙的气氛,像是被风轻轻送入我的耳朵一般。
“我要说,郑开颜,我喜欢你”
心跳漏掉一拍,微微张了张嘴巴。
教室里一团喧哗,班上的人都在劝我回应他的告白,当然没有人问我是否愿意之类的,只哄笑着拍着手,推推嚷嚷的让回应。或许是大家觉得,林动没有配不上我的理由,所以,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周围吵杂的声音挤入我的耳朵:
“答应啊!上台拥抱个!”
“哈哈哈,答应答应。开颜快答应”
“恭喜林动抱得新媳妇归!!”
“晚上就抱回去暖炕头吧”
“别杵着了,开颜,机会难得啊!”
机会难得?我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有一种想甩开这些人的冲动。
“吱——”杨少安站起来的时候板凳擦过地面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他一站起来,全场就安静了。
杨少安侧过身子,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足有十秒之久,他缓缓的动了动嘴角,我的心就跟着紧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紧紧盯着他的唇,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从那张唇里说出什么令人紧张的话来。
没有人看到,他目光提留在我脸上的时候,何童的拳头捏得和我一样紧。
他最终什么都没对我说。
他只是转过头漫不经心的对讲台是的人说:“回座位上去”
呼……傻大姐,你刚才又在紧张什么。你还指望他对你说什么吗。
我没有。
这场闹剧,最后以换位置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