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孔婕就开了车来嘉鹭花园小区门口接我去上班。
“我们先去趟总部接个人吧。”孔婕说。“还有谁要去？”我问道。“去了就知道了。”孔婕说。两个人并不是很熟络，一路上也就没说什么话。从表嫂小区的门口，到公司楼下，开车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
当我们到了外贸部的时候，刘静正集合了部门的员工在开会。孔婕做了个鬼脸，不知跟刘静说了什么。刘静示意我们去走廊等着，不多久，马郁雯就抱着一大摞资料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这个事情本来之前是我一直在跟进的，我最近安排去做别的事情，就索性完全交给你们了。”马郁雯说。
三人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孔婕开车，马郁雯坐了副驾驶，我被扔在了最后面。
“齐总，根据上面的交代，我今天会陪你们把替公司做代工的工厂都逛一遍，所以可能会比较累一点，以后你们每天去两家工厂就可以了。我们以前一般是上午去远一点的工厂，下午去近一些的工厂。”马郁雯说。
“那一共有多少工厂替我们代工？”我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看了一下末尾一页的页脚码，一共有三十六页。“你手中的资料，一共是12家工厂的资料。也就是说，每家工厂每个礼拜至少要去一次。至于你们每天工作，资料上都列举得很详细，你们按照上面的要求做就是了。每天下午，你们必须在六点以前赶回总部，把收集来的信息及时交给我，我再上交给各个部门。”
“看来工作挺轻松的。”我笑道，“就是根据工厂的进度填写一下表格而已。”“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你们也要配合我们的跟单员抽查产品。我们每天都会派一名业务员配合你们工作。今天因为我来了，就没有另外安排人来。”
“孔婕，我这里有一份工厂路线分布图，等下你斟酌一下路程，把你们每日的行程安排一下，然后交给我，我好安排业务员配合你们。”马郁雯说。“收到。”孔婕说，“原本以为这个事情很简单，就是去工厂随便转转了。”“你想的倒好。”马郁雯有些酸溜溜地说，“那老总不是亏死了，每个月给你五六千块的工资，让你去玩。我先前的时候，公司都没有专门配车。每天都得自己打车去工厂。”
“不一样的么？车费反正都可以报销的，又不用花自己的钱。”孔婕笑道。“扯淡吧。有些工厂很偏僻的，很多时候有钱都打不到车。”马郁雯说，“因为这个工作，我平均一个月穿坏两双鞋子。”“所以，你就申请回总部了。”我说。
“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要来公司，不然怎么轮得到小婕这丫头。”马郁雯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说去，都是我命不好。要是晚几天提出申请，就不是今天这局面了。”“话不能这么讲，你留在总部做事，也挺好的，你外语那么棒，业务那么熟，每个月拿的提成比这点死工资强多了。”孔婕说。
“你倒是会说风凉话了。”马郁雯说，“你不知道压力多大啊，每个月要是业绩不达标，说不定哪天就被炒了，现在这环境，好工作并不好找。”“这话我赞同，我是深有体会。”我说，“来鹭岛快两个月了，就是没有找到让自己中意的事情，最后还得靠关系才找了这个事情。”
“齐总，话不能这么说。你父亲是公司里的第二大股东，你相当于是我们的老板。”马郁雯笑道，“以后多照顾照顾这些弱质女流吧。”我扬起手中的资料，轻轻地拍在她的脑袋上，“连你也来取笑我。”
“你们两个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影响了我开车。”孔婕抗议道。
我们的车子上了成功大道，在高崎长途汽车站附近拐进了嘉禾路，然后上了鹭岛大桥，很快来到同济南路，再走了五六个路口，车子往又一转，又往前走了三五百米，在一家工厂门口停下，马郁雯先下车去和门卫打了招呼，门卫给负责人打了电话，然后开门放我们进去了。
我们刚钻出车子，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小马，你们来了。”那男人满脸堆笑地说，“好几天不见你们，还以为你们把我们这些人给忘记了呢！”“哪敢呢？你们可是我们的财神爷。”马郁雯笑道，“黄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齐总，这位是孔婕，齐总的助手。以后，他们代替温总负责工厂生产方面的事务。”
“欢迎欢迎。”那个男人笑道，握了手，把我们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只有二十来平米，装修十分地简陋。“小小地方，希望齐总不要见笑。”黄总笑道，敬上一根鹭岛香烟。我示意自己不抽烟。
“我们都是些粗人，让您见笑了。”他笑道。“哪里。”我开门见山地说，“黄总，我们今天时间比较紧，等下还要去其他的地方，今天算是了见了面，以后也就是朋友了。有什么话留着以后再慢慢睇说。请你先带我们去车间看看，另外，把最近一个礼拜的生产报表给我们复印一份。”
“没问题。”黄总笑道，打了个电话，“也不要那么急，先坐下来泡杯茶。”“真的不用了。”马郁雯扬了扬手中的资料，笑道，“你看下，我们今天还要去这么多的地方，真的不能在你们这里逗留的太久。”
正相互推辞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的女人敲门走了进来。“黄总，这是您要的资料。”那女人说。黄总接过来，毕恭毕敬地递给我，孔婕替我收了。
然后，一行人就去他的车间里参观。别看他的办公室简陋，车间倒是不小。我们先后到了二楼三楼，全部是机器，一条一条的流水线整齐划一的排列着，数百个青年男女在流水线上忙碌着。黄总走在前面，跟我们解释工厂的运行情况。大略看了一下，我们就上了四楼。
四楼是成品仓库，好几个男性员工正把做好的产品搬入库房，一个女员工在旁边飞快地登记。“黄总，你们来了。”女工说。“小王，今天有多少成品入库？”黄总问道。
小王报了个数字。黄总点点头，说：“你把最近几天的数据给生产主管汇报一下，让他们安排一下，最近货催得很紧，能加班就要尽量加班，争取多做点东西，早日完成订单，你们也能拿到更多的工资。”
马郁雯说：“黄总，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得先走了。下个礼拜，我让负责这个订单的业务助理和齐总一起过来，把订单跟紧一点，我也会让财务那边的流程走快一点。”黄总听到这句话，更是喜上眉梢。
黄总把我们送出大楼，看着我们上了车，出了大门。
“这个黄总看起来人挺年轻的，人也还不错。”我说。“先别这么快下结论。”马郁雯笑道，“你都不了解他，就认作他是好人了。那你肯定要吃亏的。能够开工厂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别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以后，你们凡事都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人钻了空子，尤其是抽查产品的时候，你们尤其得注意，千万千万别给人蒙混过关了。不然，倒霉的可是我们公司和你们自己。”
“这个明白。”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容易骗的。”“你倒是精明，就是怕你心软。”马郁雯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昨晚是怎么回事情？”马郁雯接着说，“明明是小婕请客，你却提前结账跑了？”
“这个又不是不还的。”我说。“可我并没有向你借钱。”孔婕说，“你这样做，我心里怎么想，你知道么？不要仗着自己有钱，就乱替人家买单。”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我说，“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连声谢谢都没有捞着，反而被你们数落，是不是觉得我是新人，摆明了欺负我？”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们的上司，我们还靠着你拿工资糊口呢，怎么敢欺负你？”孔婕笑道，“那不是找不自在么？齐总，那钱我分三期还你把，每个月两千块。”“随你的便了。”我说，“以后还得仰仗你呢。”
“小雯子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孔婕说。“没有，你往前再开一会儿，过两个路口再往右拐就到了。”马郁雯说。
“今天能够跑遍这些地方么？”我说，“哪怕每个地方要半个小时，加上路上花掉的时间，肯定在白天是完不成的。”“这是个问题。”马郁雯说，“看来明天不能休息了。我们明天继续吧。”“明天可是星期天呢？”孔婕说，“工厂不放假么？”“一般都不放的，现在怎么忙，多做一天能赚不少钱呢。老板又不是傻子，都靠年前这两个月挣钱呢。”
“可我明天还有事呢。”孔婕说。“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马郁雯说道，“我还不是一样有事情，可人在职场，身不由己。”
“那你们这样拼，星期天都不休息，公司有嘉奖么？”我说。“别忘记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马郁雯笑道，“你怎么也算是我们老板，要是说让你们给我们加福利，你愿意么？老板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
“说得这样，搞得我很为难啊。”我笑道，“我不是不体谅你们。这样吧，我们今明两天，时间抓紧一点，争取早点结束了事情，然后请你们吃大餐，怎么样？”“那敢情好。”孔婕笑道。“齐总，我觉得你还是多锻炼一下地比较好，刚刚看你才了爬了四层楼，跟累的什么似的。”马郁雯说，“这样吧，我们明天把事情做完以后，先去爬山，然后去吃饭怎么样？”
“随便你吧，我是无所谓的。”我说。
“到了，就在前面那个门停下吧。”马郁雯说。我们靠了过去，门卫一见马郁雯在车里，直接开了门让我们把车子开了进去。
我们下了车，马郁雯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领着我们上了楼。这家工厂还不错，不用爬楼梯那么辛苦。我们到了老板办公室，秘书告诉我们老板正在开会，让我们先等一会儿，自己进去通知自己的老板。
没有多久，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有些秃顶的老男人。见了我们，立马露出了笑脸，赶紧过来套近乎。“小马，欢迎你们。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马郁雯点点头。“蒋总，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齐总，这位是他的助理，孔婕。从今天起，他们代替温总和我负责工厂方面的事务。”
蒋总把我们让进了办公室，那个秘书正在收拾房间。我们几人围了茶几坐了下来，蒋总拿出一包铁观音，给我们分别泡了一杯茶。
“蒋总，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您吩咐人把最近的生产报表给我们复印一份吧。”马郁雯说，“今天事情太多，就不多呆了。”
很快，我们拿到了报表，蒋总让秘书带领我们去车间转了一圈，我们就离开了。
再拜访了一家工厂，我们就找了地方吃午饭。吃过午饭，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下午继续拜访了四家工厂，然后就回了总部。
这一天下来，总的感觉还可以，尤其是马郁雯，十分尽力地帮我们熟悉整个运作流程，我们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