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出了乔府,回到了香溪村,仔细一看,竟是那鹤发童颜的白翁。
白翁盘坐在阁楼之中,双目紧闭,指尖在琴弦上拨动着,发出那动人的弦音。
“到底是谁?”白翁在心里想到,“当初感应的地方是这里没错啊,到底是谁?”
“老爷爷!”门外,传来筱菀的声音,“老爷爷,我进来了啊!”
“进吧。”
旋即,门开了,门外进来一位清秀的女子,“老爷爷,你怎么这么爱抚琴?”
白翁坦然一笑,道:“姑娘,你仔细听,看能否听出什么?”
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震撼着人的心灵。
每一次拨弦,都是那么清澈的弦音。
也不知白翁弹得是何曲,只觉得这曲子从来未闻,听着这曲子,仿佛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筱菀仔细听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做了个梦。
十六年前。
“你们去跟踪他们,别被发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轻声道,“是,老爷!”
几位黑衣男子接到指令后,悄悄地跟了上去,衣衫浮动之间,他们腰间的令牌显露了出来——柯。
显然,这是柯府的人,而那位男子,自然也就是柯盛珏。
接着,筱菀又看到了另外一幕。
在一偌大的房间里,一位女子正竭力嘶喊着,额前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浸湿了衣衫。
“夫人,使点劲,马上就好了。”身旁,一女子满手的鲜血,安慰道。
“啊——”女子大声喊道,房内,传来一阵欢喜。
“夫人,恭喜您,诞下了两名小姐,长得可真像。”一女子抱着两名女婴,仔细看着,“你们看,二小姐背后有个像星星一样的胎记!”
“那就给她取名为星儿吧,老爷现在还没回来,等老爷回来了再另择别名吧!”
“星儿,星儿。”
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位男子,“夫人,快带着小姐逃吧,一群黑衣人正在血洗沐府,老爷他也......”
躺在床上的女子十分惊愕,“你说什么?”女子大声呼道,“奶娘,我这样子是逃不了了,你快带着小姐走!我把这折扇和玉佩作为信物,若是她们日后走丢了,也好能认出对方!”
“夫人。”女子哭泣着,抱着两名刚出生的女婴,竭力呼喊着。
“快走!”
话罢,奶娘带着两名女婴逃离了府中。
筱菀缓缓地睁开眼,仿佛是做了个梦一般,可梦又不是梦,似梦非梦,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真实。
“这是真的么?”
“亦真亦假,全凭你自己断决。”白翁静静一笑,“对了,姑娘,我还不知你芳名。”
“小女名叫沐筱菀。”
“沐筱菀,好名字,我是白翁,看着是位白翁,其名也就是白翁。”
“那白翁仙人,我刚梦到的是真的么?”
“我已说过,是真是假亦凭你,你信便真,不信则假。”白翁又是一笑,“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去吧。”
“嗯。”筱菀转过身来,一袭长裙袭地,莲步微移,便到了静安亭中。
只因现在是盛夏,天气炎热,环境并不显得格外清幽,但是池中的睡莲已是开了,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岸边栽着几颗杨柳,据说是这里的先祖亲自栽种,几只麻雀在树上唧唧歪歪地叫着,又或者,这些小家伙是喜鹊。
微风拂面,带来的是一丝甘甜,透着空气的清新,花草的芬芳,夏日的宁静。
一道阳光斜射进来,照耀在筱菀的脸庞上,夹着微热的风,筱菀的脸上抹过些许红晕。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缀着朵朵白云,云上,或许飞着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在云层里嬉戏,打闹,享受着独有的快乐与美好。
就像水里的鱼儿,欢快地畅游。
或许,它们想像鸟儿一样飞翔在蔚蓝的空中,云游在四方,可却没有那双轻巧的翅膀;
或许,鸟儿想像它们一样畅游在美好的水底,环游在水中,可却没有那对独有的鱼鳍;
又或许,它们都想像人一样,能跑,能跳,能笑,能谈天说地,能云游四海。
但是,无论是谁,都有不一样的渴望,这是一种惯性——
得到的东西都是不值得,没得到的东西才更值得去珍惜——
或许你不是这样想的——
但那只是个例外。
“筱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萳嫣四处张望着,在静安亭中发现了筱菀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没什么。”筱菀冲萳嫣莞尔一笑,道,“过来坐吧。”
“不对,你肯定有心事!我得去告诉小淳子。”萳嫣古灵精怪地翻了翻白眼,吐了吐舌头,道。
筱菀没有理会她,她知道,萳嫣一向这样,这次她决不妥协。
她仔细回想着刚才梦到的一切,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那个抱着女婴逃离的女子,正是沐姨!
是娘,对,就是娘!但是,那两个孩子又是谁呢?其中一个莫不是我?那另一个,难道是那天寻花节上出现的女子?!
筱菀细细想着,她之前许多不明白的事,这下全明白了。
怪不得娘让我一沐小姐的身份现身——
怪不得娘一直不提起爹的事——
怪不得我每次向她打听当年沐府的事,她都一身不吭——
怪不得......
这下,我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了!”筱菀大声呼道,直径向家里跑去。
此时的阁楼中,仍是琴声不断,白翁盘膝而坐,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
“娘。”筱菀跑进家门,冲她娘喊道,“娘,你在哪?”
“我在这儿呢!你干嘛啊?”沐姨捋了捋头上杂乱的发丝,道。
“娘,您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筱菀,你这是怎么了,你,你当然是了!”沐姨有些慌乱。
“娘,您没骗我?”筱菀的眼神极其坚定,死死地盯着沐姨。
“筱菀。娘怎么会骗你呢?”沐姨闪开了筱菀的眼睛,一抹慌忙之色临于脸上,“快进屋吧!”
筱菀埋下了头,沉思着,时而又仰起头望着天空。
爹,娘,我知道,你们都在天上,虽然沐姨不告诉我,但是我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
爹,娘,女儿不孝,没能好好地孝敬你们,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妹妹的,虽说她现在可能已经现身了,还有沐姨,沐姨她待我如亲人一般,我也会好好待她的。
沐姨进了房,拿着一块令牌,看了许久后,出来了。
“筱菀,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哦。”
天边,白云高挂,蔚蓝的天空配上那洁白的云朵,也显得那么柔和,看起来清澈无比,就像眼睛一样。
悠扬的琴声又从阁楼中传来,一声琴音,牵动了几个人的心。
命运本由天定,只要不逆天而行,就会很轻松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吧。
不远处,又是一阵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