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嗟昌兮!颀而长兮!
仰若扬兮!美目扬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时光流转,岁月荏苒如白驹过隙,匆匆的在之间跳跃,眨眼消逝。日升月落间,年华恍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当年小小的孩童,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的张辰曦,已然脱去了稚嫩的外表,有些肉嘟嘟的面貌,早已长成了美目清雅脱俗,唇红齿白,风姿特秀,磬折似秋霜般的翩翩少年郎。(磬qing)
站在翠峰山的顶峰,迎着远处吹来的烈烈狂风,任衣袂随风而动。额际垂下的一缕长发,不停地拍打着辰曦紧闭的双目,他仿似没有感觉一般,凛然不动。
他在这峰顶站了三天了,看日升月落,风起云涌。听山风烈烈,流水潺潺。可是他还是悟不透,如何随心,老子曰: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天,地法天,
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物生于天地,养于天地,万法自然。天下万物皆是如此,一切如是。物有灵性,开智于天地,天地同视之,不分高低贵贱,各有所长!
‘蔷薇心诀’乃是汲取天地灵气,修养自身,脱去一切凡俗之气,以踏九天之上。可是既然‘蔷薇心诀’讲究的是顺其自然,那又为何要摒弃七情六欲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该如何是好?
自从十一年前,他脑海里突然出现这篇功法之后,他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修习它。这篇功法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修炼起来格外的顺畅。
可是近两年了,他却一直卡在第四层顶峰,始终无法突破。好像有一层隐约存在的薄膜,每当他想强行突破的时候,却总是感觉还差点什么似得。始终徘徊在第五层的门外,无法更进一步。
缓缓地张开了紧闭的双眼,立于山巅,整个‘翠峰山’的景色尽收眼底。山色青青,流水清清,辰曦心中的烦闷之气略消,吐了一口长气。
张辰曦仰头一声清啸,声音绵长久久不散。收声之后,他的神色坚定了许多。一甩衣袂,他就这样一跃而下。幼年时高不可攀的山峰,今日却仿似脚下的门槛一样,视若无物。
十几年过去了,‘随玉山庄’却没有太大的改变。老大张辰风十年前成亲,夫妻二人缱绻缠绵,不久他的妻子就有了身孕,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妻子怀孕八个月时,突然早产,留下稚子,撒手人寰。从那之后,张辰风就淡了男女情事的心思,一门心思的照顾幼子,行医治病。
再说老二张辰光,他这么多年来,始终不肯娶妻生子,一直四处闯荡,鲜少回家。三年前他突然回到家中,整个人好像受了什么打击,性情也变了很多。整日里除了练武,就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喝酒。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只有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点他昔日的影子。
‘食为天’里,张家一家人围桌而坐,气氛还算融洽。江湖中人家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辰风九岁的儿子张念,不停地缠着自己的二叔张辰光,非让他给自己讲讲江湖中的趣事。
辰光疼他若亲子,想想自己,想着那人。他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不会娶妻生子,张念是他大哥的孩子,那也就是他的儿子。
拿他没有办法的辰光,别说是讲故事了,即使是更为难的事,只要不伤天害理,他都会为这个孩子去做的。
张念插科打诨般的胡闹,辰光娓娓道来的江湖趣事,让房中的气氛更加轻松起来。望着眼前的一家人,辰曦的心中暖暖的。
“爹,娘!我要离开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辰曦忽然开口说道。
说说笑笑的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除了懵懂不知何意的张念,满屋子的人都诧异的看着辰曦,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离开?曦儿你要去哪?你胡说什么的,这是我们家啊?你说什么离开啊,你可别吓娘啊?”沈雨儿听到辰曦的话,心里一紧,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辰曦奇怪的变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辰曦抬眸环视了一下围坐在餐桌旁的所以人,这都是他的家人啊,辰曦抿唇一笑。他整个人突然柔和了许多,身上好像散发着某种美好的光环,如新雨过后的晴空,沁人心脾。
“我只是出门去历练而已,总有归来的那一天。只是,孩儿也不知此去会有多久而已。娘不用担心曦儿,曦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的。”辰曦解释道。
辰风自打听到辰曦的话,他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望着辰曦。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曦儿此去只怕,他们此生只怕再难相见。辰风不知道他这种想发从何而来,可是自从他无意中看到,修炼中满身彩光的辰曦之后,他就在害怕。
他不是怕辰曦,而是怕这样的辰曦迟早会消失不见,辰风蹙了蹙眉:“曦儿,你可是非去不可?外面人心险恶,而你其实尚且年幼,你可以等几年再出门的。”
辰曦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可以洞察人心,他看着辰风,一字一句的说道:“非-去-不-可!我已经等了两年了,不可能再耽搁了。大哥,曦儿一定会回来的,你们放心。”
“不行,娘决不答应,什么出门历练,有什么好处啊,你要练功的话,在家就可以练。出门有什么好的啊,你看看你二哥,好好的人,出去回来就变得半死不活的了,整天死气沉沉的,娘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出门的!”沈雨儿柳眉倒竖,语气坚决的反对到。
看到沈雨儿如此激烈的反应,辰曦微微皱了皱眉,他不能理解沈雨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也沉默了下来。
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沉闷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无辜躺枪的辰光,抱着有些畏惧的搂着他胳膊的张念,道:“娘,曦儿他也不小了,当年我和大哥像曦儿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江湖上闯荡多时了。您又何必阻拦他,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事。”
沈雨儿看没人支持自己,气恼的揪住张平的耳朵,怒道:“死老头,你倒是说句话啊,嘴巴闭那么紧干嘛啊,哑巴了!”
年少无知的张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他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敢低着头,偷偷的肚子里笑。
无奈的张平,拉下沈雨儿的手握在掌心里:“夫人,我之所以不出言反对,那是因为我相信曦儿。曦儿他自小聪明过人,明理懂事,从不让我们为他操心。他今日既然会说出要离家历练,那他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夫人,你又何必阻拦。”
张平人生阅历丰富,心思同样缜密非常。他看得出沈雨儿和辰风的反常之处,可是他同样看得出,辰曦坚定不移的想法。
他不愿意束缚辰曦,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每个人的路都是靠自己去走的,谁都不能替代谁。作为亲人,他们可以提点,可以照顾,可以有想法,但是却不能强加干涉。
辰曦自小就和普通的孩子不同,身为他的父亲。张平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并不表示他没有注意到,他心里也有担忧,也有犹疑,但是雏鹰终将是要飞走的。
看自己的娘亲在老爹的安抚下,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辰曦才用开口说道:“娘,孩儿多多少少都猜到了您反对我出门的理由,可是该来的总会来,一味的阻拦,或许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娘,孩儿向你保证,无论如何,孩儿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这里有你们,我的家人,我的亲人。这里是我的家,无论我走的多远,心里总会牵挂这里!”其实辰曦也不死没有犹豫过,可是他记起来的越来越多,他知道还有个人在等着他,而他,也在念着他。无形的思念,拉扯着线,牵动他的心,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