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风露立中宵(13)

小说: 许你倾世欢颜 作者: 蓝的白 字数:2190

  那一刻,沈烷青以为就要失去他了,可是,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没有了,在那般局面面前,没什么比让拓拔承萧活着更重要,她紧咬着唇,泪水滴进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得活着,不然他们再欺负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握住他的手,无视旁人的喊叫哭泣,听着他仅存的心跳和微弱的呼吸,直到一群宫人将承萧抬回宫中的榻上,她站在房门口看着来回奔波的宫人和奄奄一息的拓拔承萧,只觉得世界轰然坍塌,她低头去望着手里殷红的血,还是热得,可是他呢?他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身形一晃,顺着朱漆大门缓缓滑落在地上,不是一直希望他死吗,不是希望回到乞伏殊澈的身边吗,如今机会来了,可为什么,却是这般场景,却是为她?

  拓拔承柖不知其中缘由,以为是阿布齐不甘心那日之事心存记恨,便下毒害了承萧,他沉着眸子对阿布齐举着剑,声音冰冷:“我王兄没事倒还好,若有事,本侯爷定不饶你!”

  岂料阿布齐连连摆手,一副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样子:“不是我,不是我…”

  “还敢狡辩!”承柖将剑往他脖子处伸了些,吓得阿布齐双腿直打颤,承柖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直接将那晚的事直接抖了出来:“许是你对那晚侮辱沈贵姬不成,反遭王兄痛打一事不肯戒怀,可又极其贪恋贵姬的美色,便想出这么一招,想除去我王兄,如此一来,你既解了心头之恨,又有机会得到贵姬,是不是?”

  “不是不是!”阿布齐仍旧重复着这两个字,除了这些,旁的话他大概也说不出来了。

  众多大臣却是无奈摇头,不言不语,北燕就阿布齐一个世子,如今他竟这般不知廉耻,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心头不快,可燕王却在此时出来解围:“本王这里有百毒丹,能解百毒,请西平侯安心,凉王定会安然无恙,到时候便让凉王自己来裁决,如何?”

  北燕王果然说到做到,他的百毒丹也果真是奇效,拓拔承柖见此状况便不再多言,默默收好剑,撇了撇守在床榻旁的林溯洄,眸中倏然掠过一丝心疼,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而后掀起袍子踏出房门。

  深夜,林溯洄倔强地守在榻旁,而沈烷青则倔强地蹲在门口,她疲惫地望着漆黑的夜空,无星,月缺,不及那日他们并肩看的夜那般静好,想至此处,她的心陡然疼痛起来,想起承萧是多么用心待她,送发簪,陪她看连翘,陪她赏月,也是这样一个无星月缺的夜晚,他们相拥而眠,他悄然泪落,又是怎样的一个早晨,他为她忤逆太后,割腕以作威胁,如今,又为她命悬一线。

  感动吗?

  是的,她感动了,她动心了,他为她做出这么许多荒唐的事情,她还能继续恨他吗?不能了,真的不能了。

  沈烷青不知何时走到林溯洄的身后,榻上的承萧面色惨白得紧,林溯洄紧紧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她知道林溯洄一定知道承萧是为会是如此情景,沈烷青侧了侧头,哑声问道:“你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对吗?”

  林溯洄背脊微微一僵,却又不语,烷青知道自己问的话多余,她也知道,林溯洄是怪她的,她低头睑下眸去:“为何不怪我?”

  此话问了好久也不见林溯洄有丝毫回答她的意思,她便更加明了了林溯洄对她的不满,她试图表明自己的立场:“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是二爷的人,可我也不会留在南凉,如此结局,对大家都好。”

  许是此话让林溯洄顿觉好受,她伸手为承萧牵了牵被子,却接了烷青开始的话:“纵然是知道王爷为救你而自服毒酒那又如何,为了你,他又不是头一回如此。”她又拂了拂承萧手腕上裹着的白布条,道:“那日在母后面前他也是如此护着你不是吗,我若怪你,王爷他如何安心?”

  不得不说,林溯洄是极其了解承萧的,可惜,承萧的心却不在她那里,他们可以无话不说,可以是红颜,是知己,可却永远演变不到爱人的角色,是为什么呢?林溯洄始终不懂,他们之间究竟是少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多年仍旧停留在知己的位置,却再也夸不出一步?

  烷青轻笑一声:“你若怪我,也理所应当!”

  林溯洄愣了愣,别过头去又问道:“方才的话,你可是当真?”

  “啊?”烷青有些疑惑,沉思了半晌,方才的话?左不过就是说她若怪她,也是理所应当,可转念一想,林溯洄又怎会在怪与不怪之间徘徊,忽而又想起方才自己说过不再是二爷的人,她才恍悟,这才是溯洄最担心的事情!

  她点头:“真的!”

  溯洄盯着烷青,良久无语,她又别过头去掳了掳承萧额前的发:“其实,与他断了联系便可,无需离开南凉,你若走了,王爷指不定会日日派人寻你,时时刻刻念着你,到时候反而会害了他。”

  “久而久之便会忘记。”烷青望了望榻上的男子,她又如何舍得,只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我与他本就有仇,当日他父王随后秦出兵与我后凉,我父亲无辜战死,府上上上下下百余口人除我之外无一活口,加之莫西也是死在他手中,叫我如何能安然地待在他身边?”

  “那时候完全是他父王的决定,如何怪得了他?”林溯洄辩解着:“还有莫西,是她自己从牢里逃出来想刺杀王爷,他也是自保而已。”

  是是是,她说的都是事实,前者是他父王的决定,后者又是莫西咎由自取,可是都与他密不可分,在她心中已根深蒂固,萌芽滋长:“可他父王已死,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更何况莫西即便再有错,他也不该命人将她乱箭射死。”

  林溯洄眉头一蹙,轻声道:“他为你落得如此田地,江山母后统统抛诸脑后,纵使欠你再多,也该还够了吧!”

  “正因如此,我才愿意放过他。”烷青忙道:“我离开,不管二爷对我是虚情假意,还是却有真心,也不管拓拔承萧如何寻我念我,我也会全然不知,日后二爷再派谁到南凉,拓拔承萧又被谁刺杀为谁动心,也与我毫无瓜葛,他们继续为江山明争暗斗,而我过我的日子,互不干扰,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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