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风露立中宵(9)

小说: 许你倾世欢颜 作者: 蓝的白 字数:2258

  话毕,那些官兵纷纷拔出手中的佩剑架在他们几人的脖子上,沈烷青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心中暗道: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莽夫,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几人被架着带到北燕宫。

  北燕宫的大殿里,庄严肃穆,门口的侍卫个个都是一副凶悍的模样,进到殿中便闻到浓郁的檀香,随后便见到七八个妙龄女子端立在大殿两旁,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坐在席间,个个都如曹莽一般粗俗,眼神凛冽地如同要将沈烷青等人凌迟。

  身前的桌上各自搁着一坛酒和一个陶瓷大碗,不仅如此,桌上还零零碎碎地摆着烤全羊之类的东西,北燕四面环山,据说北燕都是粗鲁之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如今一见,果真不假。

  侍卫将刀从他们脖子上取下来,曹莽双手握成拳躬身道:“殿下,下官将这群背信弃义之徒带回来了,望殿下发落,为楚大人报仇雪恨!”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端坐在席间的主位上,他身着朱红金镶边的长袍,花白的发用王冠高高德挽着髻,黑黝黝的脸上布满沧桑,横肉百生,他双手放在腿上,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他们。

  想必这就是北燕王了。比沈烷青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她总以为北燕王同乞伏殊澈或是拓拔承萧一样,都是少年才俊,却不料已年过花甲,而且还拥有着一介平民的粗俗,沈烷青不禁偷笑道:难怪这些官员如此粗俗,原来这北燕王竟也是一样。

  拓拔承萧上前与燕王套近乎道:“燕王殿下,好久不见!”

  可燕王似乎并不领情,他只哼哼了几声,冷笑道:“是许久不见了,久得都让凉王殿下忘记了咱们两国的同盟关系了,久得都从同盟变成了宿敌!”燕王拍案咬牙切齿地低吼着,眸中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拓拔承萧无奈摇头:“本王并没有忘记,对于楚使节命丧我南凉一事,本王承认确实是本王的疏忽,此次前来,就是想与燕王殿下和谈的。”

  “疏忽?”燕王冷笑出声:“楚使节可是我北燕的骨功之臣,如今无端丧命,南凉王一句疏忽就想和谈吗?那么请问凉王,您是带来了杀人凶手,还是准备补偿我北燕失去一员大臣的损失?”

  “就是,楚大人可不能白白没了,要不交出凶手,要不就补偿我北燕的损失,否则咱们殿下是不会同意和谈的!”席间一位身着青色朝服的老者拍案而起,一副义愤填膺地模样,此话一出,殿中登时炸开了锅一般,纷纷附和着表示不会和谈。

  话毕,拓拔承柖忙上前两步道:“燕王殿下,若您执意如此,那本侯爷就自认凶手了,不知燕王与诸位可否同意和谈?”

  简术知道,若燕王同意和谈,岂不是承认了拓拔承柖就是凶手,那他可就凶多吉少了,她心下一刺,忙上前跪地道:“燕王殿下,贵国使节乃奴婢所杀,当晚奴婢路过楚使节的厢房,他便试图对奴婢不敬,奴婢一时冲动便错手将使节误杀,如今是不愿连累任何人,听凭燕王处置便是!”

  方才席间拍案而起的老者听得此话更是激动,摆摆手道:“一派胡言!楚大人乃正人君子,殿下曾多次有意为他赐婚他都拒绝,又岂会是那般浪荡之徒,你小小一个丫头休要辱他名声。”

  简术却仍不服气,忙道:“在你北燕他自然是正人君子,可到了南凉他便本性暴露这也不无可能,所谓日久见人心,奴婢斗胆敢问大人,您与楚使节相处的时间真的足够让您了解他吗?”

  那老者着实被简术的话说得哑口无言,跺跺脚重新坐回席间,楚峥嵘来北燕不过一年有余,谁那么有自信顺自己是真的了解他?若说他表里不一也是有可能的,可沈烷青见此情景也故作气愤:“简术,你越发没了规矩是吧?”

  她嘴上虽这样说,实则她是很赞同简术的说法的。一来,沈烷青知道简术对拓拔承柖的情意,虽没想到她会为了他甘愿冒死,可事到如今,说不定拓拔承柖会对简术有所情意,二来,一个丫头说出了主子的心思,若有什么不妥之处也不好去怪罪。

  简术缩了缩脖子道:“今日简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楚使节的起因说出来,贵姬说奴婢是痴也好,没规矩也罢,不管结果如何,奴婢都不会怨言。”

  沈烷青知道简术的意思——为了承柖,无论生死,她也毫无怨言。

  她微微动容,将目光缓缓转向承柖,只见他剑眉上扬,眸中布满疑虑,如霭霭迷雾,琢磨不透,许是因为简术的举动在他意料之外的缘故。

  拓拔承萧见状,也顺着简术的路走:“燕王,说句不好听的话,简术乃本王心爱之人最中意的侍女,莫说是你南凉的时节,就连本王的亲弟弟都不敢觊觎半分,简术本就是善良之人,若不是楚使节做的事情太出格,她有怎会下此毒手。”

  燕王却是对他的说法全然不赞同,他愤怒道:“即便如此,那他就该死吗?”

  “燕王一直绕着楚使节的死这个问题来转,若燕王真有心与我南凉结成同盟,又岂会如此得理不饶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溯洄终于是开了口:“况且并不是我南凉有错在先,燕王何不换个角度考虑考虑,若此事发生在北燕,那么殿下希望我国对北燕也如此咄咄逼人吗?”

  席间登时鸦雀无声,林溯洄说到了要点,楚峥嵘虽死在南凉,可如今拓拔承萧亲自登门致歉,就算是再大的矛盾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北燕不禁如此,反倒处处为难。

  北燕王沉默半晌,将目光转向席间右侧,沈烷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他身着深碧色束口长袍,浓眉上扬,一双黑瞳澄澈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他薄凉的唇微微上扬,带着放荡不羁和一丝欢愉。

  沈烷青厌烦至极,忙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良久便听那男子道:“父王,此事可否交给儿臣处理?”

  原来是北燕世子,难怪如此桀骜不驯的样子,听说北燕王就一个儿子叫阿布齐,自小便聪明过人,北燕本就无计可施,如今有人替他解围他自然是一口答应。

  只见阿布齐缓步走向拓拔承柖,先用北燕礼节行礼后便道:“凉王如此诚意要和谈,咱们北燕也不是蛮横之邦,本世子只想问凉王要一样东西,若凉王肯割爱,那此事便作罢,若不肯,那咱们就割席绝交,从此便只有战场上见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