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平日里经常惹的郝爸郝妈开怀大笑的女孩子,如今安安静静的吃饭,气氛虽然温馨,却不免有些太过安静。
“欣欣,W城数据大学已经开学了,你出了事请假,原本还想你多休息一下的......过几天就要去上大学了。”郝妈的语调温柔,带着调动气氛的调笑。
“开心吗?欣欣,你要上你想去的大学了。”郝爸也在一边附和笑道。
正在吃饭的郝欣一僵,W城的数据大学,不就是上了两年快毕业的大学,结果死于非命的记忆地,那就意味着要见到那些人。
郝欣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郝爸郝妈担忧的对视一眼。
“欣欣,你当初很想去的......”郝妈开口,被一边的郝爸打断。
“欣欣,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唉~爸爸当初也只是想你离我们近一些,才不同意你去的,没想到会害你从楼梯上滚下去。”郝爸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沉闷,陷入了自责。
他至今闭上眼睛都会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郝欣,脆弱苍白。
“爸,不怪你。”郝欣的声音低低的,郝爸郝妈对视松了口气,都没有发现低着头的郝欣眼中的犹豫与纠结。
认同郝欣的身份,就要开始郝欣的人生,可是林梦凡人生的轨迹,难不成还要再走一趟吗?郝欣咬着嘴唇暗暗想到。
日子过的飞快,几天后。
郝妈妈收拾着郝欣的行李,看着一件件卡通粉色的连衣裙被放进,看着郝妈妈认真整理嘱咐的侧脸,郝欣突然觉的鼻子一酸。
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妈妈的爱护了。12年?14年,她记不清了。
“在学校要注意安全。”郝妈妈细细叮嘱着。“有什么事情就及时打电话给爸爸妈妈。”
郝欣一一应了。
郝妈妈认真扭头看向郝欣,原本活泼的孩子,如今变的沉稳了许多,却失去了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
没来由的郝妈一叹气,“欣欣,要是不开心,就回家,爸爸妈妈还是可以养你一辈子的。”郝妈的语气温柔认真,温润的手指抚上了郝欣的头发。
郝欣眼底的冰川融化了一角,似阳光打入心底,温暖有力量,郝欣突然勾起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认真的点了下头。
似是在答应郝妈,也是在答应自己。
她会好好活着。
第二日,郝爸拿过行李放入车中。“我送郝欣去上学,你就在家里吧。”
原本打算出门的郝妈听了不乐意地嘟嘴抱怨道“我也要陪欣欣去。”
郝欣突然觉的眼前调笑的两人是在秀恩爱,忍不住扑哧一笑,上前握住郝妈的手,“妈,路上远,要3个小时。”
郝欣语气软软的,带着撒娇,听到耳里十分舒服,郝妈被那一声妈给叫软了,只好投降,“好吧,好吧,你们去,路上小心。”
郝爸开车,一路平坦,因为过了开学的热闹时期,人少了许多,等郝爸把车开进学校,除了指路的保安,都没有看见什么人。
郝爸把行李拿下来,刚想叮嘱郝欣两句,裤中的手机震动,郝爸接起,表情越发变得凝重起来,“......好......我马上来。”挂下电话,十分歉意的看向郝欣。“欣欣,爸爸有急事。”
郝欣乖巧点头,“爸,你去吧。”
郝爸上车,郝欣摆手告别,直到那车消失在视线中,郝欣才放下手,转头看向学校,这个以林梦凡的身份待了快毕业的学校,里面的一草一木,各个复杂的建筑,几道僻静的小道,她都再清楚不过。
食堂里的打饭阿姨其实很年轻,可她却常常叫人家阿姨,惹的人频频纠正;看门的大爷其实也很年轻,就是生活过的像个老头子,每日里看看报纸,收收快递;而现在不再年轻的她,却重新迈入了这个地方。
其实她也年轻,只是心老了,累了,便不觉的是年轻的了。
记得18岁上大学时,她还年轻,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在错综复杂的建筑里迷了路,那时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要不是......
“你迷路了吗?”与回忆契合的一丝不差的话语打断了郝欣的回想。
郝欣抬头,微风浮动,投给树叶打下斑斑光影,将眼前挺拔的身影拉长。
“你迷路了吗?”好看的眉头皱起,不耐烦的再问了一遍。
“啊!嗯。迷路了。”郝欣回过神来,微笑回应。
“那跟我来。”毫不犹豫的转身。
郝欣跟着眼前高大的身影,默默地踩着他的影子,自从葬礼上一面之后,这应该是再次遇见,依旧是一身白衬衫,干净帅气,显得身材高大挺拔,手边电脑相随,记得自己还戏称过那电脑是他的老婆。
是若玉,颜若玉,郝欣在心里默默地唤着他的名字。
当初迷路的时候,便是若玉出现,后来与他熟悉之后,有问过他,你也不是善心的人,当初为什么帮我?
颜若玉从电脑里回神,回答道“只是因为看你可怜。”
郝欣跟在颜若玉身后,行李箱拖动滚轮的声音,脚步的声音,抬头看向比自己不知道高多少的颜若玉,忍不住想到,现在也是看我可怜吗?
一路无语,不一会,熟悉的宿舍楼到了。
“到了。”冷淡的嗓音,颜若玉转身欲离开。
“等等。”郝欣一时着急喊出,身体挡住了颜若玉的去处,看着眼前颜若玉皱着眉头,郝欣朗声说道,似乎是想掩盖尴尬。“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颜若玉转身离开,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
郝欣待在原地看着颜若玉离开。
“你妈妈是不是特别喜欢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当初这诗句特别红,所以林梦凡特别调侃颜若玉。
颜若玉继续低头操作电脑,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林梦凡瞧颜若玉不理会,继续加劲调侃,“不如叫如玉好了,好女生的名字啊~”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颜若玉终于抬头,看身边笑的快岔气的林梦凡,默默地递给她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郝欣默默念着,微风轻卷起落叶,似乎想将这声呢喃传达出去。
颜若玉似乎比起以前长高了,眼神依旧冰冷,不经意之间透着忧伤,那是在这个风华正茂的年龄段不该有的,是一种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的,藏在心里,透出眼眸的忧伤。
变了很多的何止是他。郝欣勾起苦笑,还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