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见回去的时候路过买了好些葡萄,又大又饱满。最近吴敏夕总是没有胃口,吃不下饭,沈初见上次偶然听到她想吃酸的东西,所以就买了些葡萄回去。沈青彦最近整日的忙,有时候顾不过来吴敏夕,沈初见对吴敏夕抱有愧疚,当时是她害的吴敏夕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换做是哪个女子都无法轻易释怀的吧,可是吴敏夕却丝毫没有怪怨她,这更是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歉疚,所以越发用心的对吴敏夕好。
吴敏夕正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翻着本书,似乎也没有多少心思在书上,沈青彦又不在。
沈初见进去,“嫂嫂,就你一个人吗?哥哥不在?”
吴敏夕坐起身来,见她进来,忙笑着拉她过来坐,“初见你来了!你哥哥在外面有应酬,还没回来。”她脸上带着几分浅浅的落寞。
沈初见心里有些不忍,新婚燕尔丈夫却总在外应酬晚归,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她只好岔开话题,“我买了些葡萄给你,你最近总是没有胃口,上次听你说想吃酸的东西,刚刚回来时就从路上买了些葡萄,你尝尝。”
吴敏夕笑道:“让你费心了,我正想吃这个呢。你哥哥最近总是在忙,连家也不着,我想说话都找不到一个人,你过来陪我说说话,我还高兴些。”
沈初见也笑,“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天天过来陪你说话!”
“好啊!我怎么会嫌你烦!日日过来才好呢,这家里我只与你年纪相仿,自然也谈的来,你可别嫌我烦才是。”
“怎么会!”
吴敏夕想到了什么,突然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你哥哥上次跟我说了王家退婚的事情。”这件事原本就是一桩陈年旧事,只有沈家直属才知道,还未明说就已经告吹,沈家自然也不愿意张扬,权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沈青彦与吴敏夕夫妻之间自然没什么隐私,但也嘱咐了她不要说出去。
沈初见无奈地笑了一下,“人家要婚姻自由,我当然不能强求。”
吴敏夕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笑嘻嘻地说,“怕是有人,强求人家婚姻自由的吧?”
她还是比较清楚叶远臻的手段,之前还说的好好的王家,怎么会说变卦就变卦呢?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王家恐怕也不会前后不一、出尔反尔的。
沈初见赧然,急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吴敏夕抿了抿嘴,眼睛一转,“我猜的,看来是真的了。”
沈初见恼羞,轻哼了一声,“哎呀!你诓我!”
吴敏夕笑倒在一旁,“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阿臻对你的心意可是不浅,你可要好好待他,到时候你们真的修成正果,也不知道该你叫我嫂嫂呢,还是我叫你嫂嫂呢?”
沈初见这下脸彻底红了,她腾的站起身来,赌气道,“哼,现在就来打趣我,以后等你生了小侄子侄女,我才要把你和哥哥之前的恋爱罗曼史好好给他们讲一讲!”
吴敏夕咯咯地笑着,“呦呦呦,有人恼羞成怒了。”
沈初见通红着一张脸,一跺脚,“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说罢转头就跑。
沈青彦昨夜喝多了酒,今早起来就有些头疼,吴敏夕特地亲自下厨煮了粥给他,他一只手喝粥,一只手牵了吴敏夕的手,轻轻握着,清早的雀儿在枝头叫着,粥煮的浓稠,放了松茸,味道正好,吴敏夕轻倚在他身后,沈青彦一碗粥下肚,胃里温暖,这样的岁月静好,让他沉冗的心有了片刻的休憩。
“今天也要出去吗?”吴敏夕问。
“嗯,你一个人在家待着若是无聊了,就让初见陪你出去逛逛街,买买东西,想吃什么就让人去买。”
吴敏夕眼神有些暗淡,又很快隐了下去,冲他温柔的笑了笑,“好的,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沈青彦吻了吻她的额头,很快就走了。
顾维甚进来时让沈青彦大吃一惊,他额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伤口,左颊上也有一片青紫的淤痕,嘴角破裂了一个口子,整个人看起来虽然十分惨淡,但他眉间带着股怒意,身子站得笔直,倒是不显落魄,沈青彦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顾维甚开口回话,“我暗地里去调查机器的事情,结果被人发现暗算了,那些人还威胁我不要再插手此事。”
沈青彦眉头拧住,“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还有王法吗?你受伤严重吗?”
顾维甚摇摇头,“都是些皮外伤,不是很严重,但我已经调查出了些眉目,机器的事情,确实是有人为了中饱私囊,以次充好。”
沈青彦目光严肃,“你继续说。”
“我这次去上海,专门调查了这一批机器的来源,是秦常誉经手一个叫做的王和甫的老板买的。我装作去购买机器,与这位王和甫手下的人接触,从中查出了一些线索,这批机器确实是良莠不齐,在价格上更是有不小的差距,我看他的口风,似乎对于采买的人中饱私囊的行为十分熟悉,我只诱了他几句,他就向我开出了条件,只要从中抽出一部分利润给他们,他们就可以帮我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而从中获利。”
沈青彦气怒一拍桌子,“哼!我以为只有官场上有这样蝇营狗苟的套路,没想到商场上也是一样,中国人就是这样,只在对付自己的同胞上有天分,才会让那些外国人渔翁得利。”
“后来我又亲自去对比了我们的这批货与他们手里的货,确实是有些问题,我便想顺着这条线索查出秦常誉,但是却不小心被他们有所察觉,秦常誉似乎和那位王和甫关系不浅,我的线索很快就断掉了,然后,我就被人暗算了,让我不论是受谁的指使,都不要再管不该管的事情了。”
沈青彦目光深沉,他看向顾维甚,“维甚,你辛苦了,这趟多亏了你,我才不至于被人一直蒙在鼓里,虽说没有直接拿到他的证据,但我心里也有数了,你先下去养好伤,剩下的事以后我们再做商议。”他提笔写了张条子,“你拿着这张条子去账上领一百块钱,好好看看伤,别落下什么毛病。”
“多谢您。”顾维甚说,接了条子。
“去吧,等我再找你,这几日先别轻举妄动。”
“我明白。”顾维甚与他对视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沈青彦靠在椅背上,口里念叨着“王和甫”这个名字,该怎么样才能从他那里查出证据呢?
周末扈成琳约了沈初见去郊游,同行的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男男女女一共十余人,岁数皆相仿,一路上有不少谈论的话题。
因昨夜下了一场雨,郊外的空气十分清新,空山新雨后,有不少的雀子绕着树扑棱棱地飞来飞去,树叶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子,被碰到就会噼里啪啦的全部洒落在地上,隐约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沈初见将头发全都绑在脑后,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坦颈西洋绸子衬衫,下面是一条白色的宽裤腿裤子,扈成琳从她身后几步跑上前来,与她携手走去,扈成琳今日穿了一身藕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微微翻卷着波浪,她轻轻侧头,在沈初见耳旁压低了声音说,“初见,你猜刚才蔡同文跟我说什么?”
“谁?”沈初见问。
“就那个个子高高的,戴眼镜的那个。”扈成琳说着还向后努了努嘴。
“他说什么?”沈初见不解。
扈成琳露出几分狡猾的笑来,故意卖了个关子,“有人可要感谢我了。”
沈初见更加疑惑,“你快说!”
扈成琳嘻嘻笑着,“他刚才向我打听你,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八成是看上你了。”
沈初见一惊,“怎么会?那你怎么说?”
扈成琳轻快地眨了眨眼睛,“我说啊——”
沈初见拉她的手,“你说什么?”
“我说,佳人已有所属,不劳记挂了。”扈成琳摇着她的手,“你说,是不是有人要感谢我了?”
沈初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要感谢你啊?”
“初见呀初见,你还没明白吗?自然是所属之人啊,我今日帮你挡了这么大的桃花,你说阿臻是不是该感谢我?”
提起叶远臻,沈初见脸颊有些发热,她瞪扈成琳一眼,“你这个油嘴滑舌的!也不知以后谁能降服你。”
扈成琳嘟了嘟嘴,“好心没有好报。”
“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
“当然了!我当初好歹也算是给你们牵过线搭过桥,还不许我讨声谢?”扈成琳理直气壮地说。
沈初见一下子止了笑,脸上有些讪讪的,他们当时闹矛盾,叶远臻用扈成琳来气她,被自己喜欢的人用来气另一个女生,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扈成琳虽为人疏朗阔达、不拘小节,可毕竟是女孩子,在暗地里,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也会默默伤心的吧。
扈成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晃了晃她,“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是……就是……”沈初见有些无法开口。
扈成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呆子,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沈初见看向她,扈成琳道:“你还是觉得对我有所愧疚?”
“成琳,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无论你怎么想,是否已经释怀,对我来说,始终是我们欺骗了你,利用了你,是我亏欠你的,如果有机会,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一定能尽我所能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