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可以不牵手么

小说: 民国深宠,腹黑权少甜蜜爱 作者: 空桑良辰 字数:3126

  他们相对无言,沈初见哭了很久很久,似要把全部的眼泪都流干,易阳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她,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你终于回来了……”

  沈初见一直在回答:“我回来了,别怕,我回来了。”

  钱宣臣和易夫人再次进来的时候,易阳正坐在床边喝粥,沈初见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易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一柄骨瓷小勺,十分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白粥,易夫人见此情景,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钱宣臣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沈初见察觉到他们进来,站起身来,钱宣臣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来,好像嫉妒,又好像愤恨,他看了她一眼,转头便走,沈初见愣怔在当下,易夫人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十分感激地看着她道:“初见,你就是我们沈家的救星!”

  “易伯母严重了,粥是后厨做的,丫鬟端来的,也他自己吃的,并没有我的什么功劳。”她淡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易夫人愣了愣,随后又挽起一个善意笑容,说道:“你不知道,在你来之前,他要不就是那样木然地坐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要不就是暴躁的发脾气,简直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是绝对不会自己主动吃东西的,所以……所以才会瘦了这么多……”

  沈初见藏在袖口里的手握的死死的,尖锐的指甲扣到肉里,却觉不出一点疼来。

  “初见,过来……”易阳坐在床上,手里还端着碗,声音浅浅地唤她,易夫人又是一惊,捂住了嘴,沈初见走过去,低下身子问他:“吃完了么?”

  他点点头,将碗递给她,她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对他说:“嗯,我去把碗放下去。”

  他一下子慌了神,拉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沈初见皱起了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正用力地攥着她受伤的右手手腕,她脸色一下子泛白,忍着颤抖轻柔地对他说:“我不走,你先放开我好么?”

  易阳眼神十分坚定,摇着头,“不放……”他只了说这两个字,病态的脸上带着十分陌生而偏执的表情,沈初见吓了一跳,忙说道:“我不走,不走,你抓疼我了,先松一松好么。”

  易阳恍若未闻,依旧死死地抓住她,眼神笃定而执拗:“我不会再放手了……”

  沈初见额角泛出了冷汗,她感觉自己还未长好的骨头又快要断了,“好疼,你快松手。”她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易阳愣愣地看着她,沈初见哀求道:“我手腕受伤了,真的很疼。”她抬眼望着他,终于,易阳缓慢地松开了她,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沈初见一下子屈膝蹲在地上,试图缓解手腕上的疼痛,易夫人突然惊呼了一句:“阿阳!你干什么?”

  沈初见直起头来,只见易阳手里握着那柄骨瓷小勺,正往床框上砸去,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那骨瓷小勺竟然真的裂成了几瓣,易夫人扑上去就去夺他手中的破勺子,他已经拿着在往自己手上割了,沈初见吓得都忘了手腕的疼痛,急忙站起身来也去抢那把断柄勺子,他已经在自己手背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易夫人死命地按着伤口,哭喊着:“来人呐!快来人!”

  沈初见手足无措地站在当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易夫人厉声喊道:“快摁住他的手!”沈初见身子一激,扑上去握他的手,他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将她甩了开来,他眼眶通红,脸上的表情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沈初见看他又举起了手中的断勺子,心里一急,就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他用力很大,勺子的断口扎进了她的手,“啊!”她吃痛哀呼一声,素白的手背上就多出了一道冒着血的口子,沈初见身子一颤,一下子跪在地上,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他却没有再继续动作,易夫人叫喊着,外面的家丁和丫鬟全都涌了进来,易夫人望着易阳,他脸上那种全然淡漠的表情逐渐退下,他呆看着自己的手,沈初见伏在床畔,身子不住的颤抖,他眼眶的猩红慢慢散去,终于规复清明,一屋子的丫鬟下人在在当地,看着他突然变成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扔下手中的破勺子,低呼一声:“初见!”声音里都是颤抖,易夫人惊恐地拉着他的胳膊,他一下子推开易夫人,跌跌撞撞下床,鞋袜都没有穿,直接踩到了地上的碎瓷片上,他全然不顾,搂住了沈初见蜷缩在一块儿的身子,“初见,初见,对不起,对不起……”他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易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去找大夫来!”

  钱宣臣进门就见易阳正抱着沈初见坐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他光着的脚上满是血,抱着沈初见的手上也是血肉模糊,沈初见在他怀中缩成一团,低着头捂着手背,钱宣臣一皱眉,问道:“到底是谁受伤了?”

  易夫人几乎声音飘渺地说:“两个都受伤了,你快点给他们治疗吧。”

  钱宣臣眸子一暗,声音里也带了怒气:“都是死的么!还不快把人扶起来!”他从未当着人的面发过火骂过人,底下的人皆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去扶人,易阳将沈初见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副戒备的样子,众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把他们分开,钱宣臣大步走过去,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她受伤了,必须马上医治,你放开她,我给她包扎。”

  易阳正起脸来,着看钱宣臣,终于松开了手,两个丫鬟去把沈初见扶到床上,易阳被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后赶来的王明意急忙去查看易阳的伤,他手背上有两道很深的口子,皮肉外翻,十分可怕,可是任王明意怎么去弄,他至始至终都没哼一声,他的全部目光都锁定在沈初见身上,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

  钱宣臣对沈初见说道:“把手放开,我看看。”

  沈初见一放开手,血就涔涔地往出冒,钱宣臣对身后的助手说:“镊子!”

  助手递过镊子,他头也不回地直接伸手接了,小心翼翼地将她手背上的碎瓷渣挑出来,沈初见疼的直冒冷汗,钱宣臣皱着眉,脸上神情无比专注,“酒精棉!”

  “嘶”沈初见疼的低呼了一声,易阳一下子站起身来,王明意赶忙将他按住,他脚上还扎了碎瓷片,这一下又扎深了不少。

  钱宣臣拿了一团棉花摁住她的伤口,说道:“不行,得缝针。”

  沈初见心里一凉,王明意也说道:“这边也是!”

  钱宣臣吩咐道:“立刻去准备两间干净房间!”

  易夫人强按下慌乱去准备,钱宣臣又吩咐助手,“准备工具!”

  “是!”

  沈初见和易阳被移送到了另两件房间,易阳不肯走,只好又被送到了沈初见房中,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屏风,一边一架单人床,钱宣臣和王明意各站一边,几个护士和助手跟在一旁。

  沈初见手臂上被扎了一针,她睁着眼睛看着钱宣臣熟练地挑针穿线,将自己外翻的皮肉一点点缝合起来,奇怪的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汗水湿透了头发,慢慢地,她居然自己无比的累,最后双眼沉重地合上,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中间的屏风已经撤了,沈初见一侧头,就看见易阳正躺在她的不远处,她头脑还有些迷糊,睁着眼睛看着易阳,他消瘦苍白的面容在梦中依旧紧绷着,眉间仿佛锁了一弯忧愁,她发现自己手上插着输液的管子,易阳也是,两架床并列地摆在一起,像是一对双生儿,沈初见意识逐渐汇拢,最终,她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成深深的悲伤,现在她两只手都伤了,一手因为叶远臻,一手因为易阳,算不算是天意弄人呢……

  易阳也醒了,一旁守着的护士去叫人,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易笛,他几乎踉跄地推开门,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焦急难过的神色都来不及隐下去。

  沈初见抬眼看着他,易笛脚步一下子变得十分迟钝,易夫人也进来了,随后跟着钱宣臣和王明意,易笛一句话都没说,退到了一旁,钱宣臣和王明意检查了一遍,都道没事了,沈初见淡淡地说了句:“多谢。”

  钱宣臣回了句:“不客气。”

  易阳的眼神从醒来就没有放到过别处,沈初见迎着他的目光看去,“你好点了么?”

  易阳目光复杂地望着她,艰难开口:“初见……”

  “你还有哪里难受吗?”她又问。

  易阳摇摇头,沈初见露出一个十分轻松的笑容来:“真好,幸亏我也没有事。”

  易阳看着她,沈初见浅浅地笑着:“听我的话,以后我们一起把病治好,我们一定要都好好的,好么?”

  他点点头,“我听你的。”

  即使站了一屋子的人,他们的目光也只看着彼此,易阳也轻轻地笑了起来,朝她伸出了手,沈初见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一下,说道:“这里人好多,可以不牵手么。”

  易阳苍白的脸微红了一下,抿着嘴笑,把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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