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里是什么狂徒？我看婉儿是脑袋糊涂了罢！”
繁星点点的烛火衬映着缓缓踏在青石板上的女子裹着锻绣罗兰金边氅衣，里着轻纱鸳鸯戏水的上衣，下身一条委地烟笼裙褥绣着梅花花瓣舒张开到白丝绒毛裙裾，好生妩媚浮浮的女子。
沈夫人方氏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与平素到有些许差异，她沉吟道：“婉儿连月不见，愈发猖狂了，竟对表妹这般无理。不过是个书童，如何要兴师动众才可罢休不成？”
江婉本就没想过此时方氏竟会来此，那一番话更是将她逼入死胡同，嘞得紧紧难以喘气。
她怎会知那男孩竟是书童？更不用说她向来不将沈韫放在眼里，肆无忌惮欺负惯了。也不曾想平素默默无闻的方氏竟如此的牙尖嘴利，三言两语逼的江婉是半句话都磕不出来。她面容枯槁难看，嘴角僵硬翘起，只得陪笑道：“婉儿给舅母请安了。都怪婉儿拙眼，没瞧出这位……竟是愠儿的书童，倒是婉儿唐突了。”末尾顿了顿接着道：“愠儿妹妹没事就好。”话毕，削指若青葱的玉指拿捏起绣着大朵牡丹展颜的锦帕拭泪，楚楚动人，婉若游龙的俏媚。
方氏莞尔而笑，提起沈韫白嫩嫩的小手儿，任由沈韫往她身上扑去。吊稍的丹凤目柔软的柔光温温细细，微妙间，梁鸠已快步流星跟在方氏身后。
方氏转身的那一抹笑意味深长，好似能将江婉看透，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委实不好。江婉脸色铁青，红一阵白一阵，其他被她身旁伺候的丫鬟绿珠引来的下人都巴巴看她笑话。江婉更是羞愤难耐。涂嵌着玫瑰色丹蔻的盈长指甲深深扣入掌心，嫩嫩的皮肉掐得出几道触目惊心的挂痕显现。
绿珠能在江婉身边伺候，想必也不是一般蠢笨的丫鬟，江婉的心思她也是能猜的透一二。江婉的戾气连周遭靠的近的丫鬟都感受到了，绿珠不免得瑟抖肩胛。宛如星辰般的黑眸转了转，低声的道：“小姐……您别生气，日后的机会多的是，犯不着一次就死磕到底了。”
绿珠到底是贴身伺候，本事儿也练的是炉火纯青了。微微颔首顾盼，江婉身上的戾气倒还真少了些许，指甲也渐渐剥离掌心。
江婉侧身，笑容明媚多姿，一入素日的美艳，她浅笑道：“绿珠，随我回清婉阁。”
那一头，双喜玲珑八星的烛火摇曳生姿，随着北窗的凉风习习，也随之摆弄起舞。方氏怀里抱着一脸委屈蹭着她轻纱鸳鸯戏水上衣的沈韫，她璀璨的黑眸里有惧怕、惶恐不安……甚至是令人怜惜的楚楚可怜。
梁鸠身材愈发显得枯瘦不足，他的凤目里承载着了靛蓝色的深邃，像幽长的走廊里看不见的黑暗。
方氏招招手，让服侍她的诗情下去。
转而方氏看向了恭谨如常的梁鸠，莹润手指伸长指了方向，示意梁鸠坐到不远处的绣花锦凳上。
“愠儿她自小惧怕江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