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人总是要做出抉择的。”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天上飘来的一样，天空才是飘落雪花，纷纷扬扬，如鹅毛一样，欧若拉踏着冰雪而来，灰色的长裙被白雪覆盖，她面色红润，跟方才看见的完全不同，这是她决定放弃耶尔库时候的模样。
“你放弃了耶尔库，又得到了什么？”念灵咬牙瞪着欧若拉，狠狠道。她紧紧地抱着辛卓，他的身体还在流血，血水已经染红的一大片的雪地。
“自由。”欧若拉微仰着头张开双臂，雪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落在她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太冷，所以落在她身上的所有雪花都不见融化。
“我怎么看不出你是自由的？”念灵低头按着辛卓胸口上的伤，冷冷地笑了笑，“你虽然摆脱了耶尔库的悲鸣，但你摆脱不了记忆，你永远也忘不了他不是吗？你只是在欺骗自己，不肯相信自己错了。”
“闭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又知道什么！”欧若拉瞪着念灵，狂风骤起，撕扯着她的头发，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刺耳，“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那些你以为会是永恒的东西，最终都是会离你而去的！你什么也不会留下，最后只剩下你自己。”
“你过了这么久，还是不懂吗？”念灵看着她，觉得有些可怜，她说，“没有人是可以独立活着的，你要与世间的东西有联系，这样才能证明你还活着。你放弃了耶尔库，就是放弃了你自己。你以为你还是神女么？你看看你自己，你老了，可你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欧若拉叫喊道，她变得疯狂，变得偏激，“你没有感受过，你知道每天看着他受苦，却无能为力时候的绝望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代替他痛苦，我也不能救他。每天就只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嘶鸣，像是野兽一样。你知道那样的感觉吗？那是生无可恋的绝望啊！”
“我确实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你那一步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只知道，若是没有阿卓，我的日子会了无生趣，跟死了没有区别。”过了许久，念灵才低声喃喃道。
“你不要潘朵拉魔盒了吗？”欧若拉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一旦打开了魔盒，世界就会陷入到黑暗和恐惧之中，你要为了他，让世间70亿的人坠入黑暗吗？你父亲把魔幻之书交给你，为的又是什么呢？想想吧，哪一个比较重要？”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念灵抚摸着辛卓苍白的脸颊，低头轻轻吻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世上的人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欧若拉在念灵对面坐下，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引诱道，“这是你的责任，放弃他吧，为了大爱而牺牲小我，他不会怨你的。这样一来，他也就不会疼了，听我的，你忍受不了那种嘶鸣的。”
念灵沉默着不说话。
“他其实很痛苦，依靠招灵之术换取一年的寿命，何不让他就这么安祥地睡去呢？你霸着他的灵魂，到最后他可是会堕入地狱，灰飞烟灭的。”欧若拉抚摸着念灵的脸颊，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声音像是在催眠一样。
“你在后悔吧。”念灵突然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计重锤砸在欧若拉心口上。欧若拉全身僵硬，已经没办法动弹。
念灵笑了笑，“你后悔离开了他，让两个人同时陷入孤独与绝望的境地，所以你想这世间的人都跟你一样，饱受分别之苦。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阿卓是我的，生死，他都是我的人。”
“你想不想让我为你招灵？”念灵抬起头紧盯着欧若拉，笑道，见她眼波晃动，轻轻笑了笑，“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欧若拉眯着眼睛看着念灵，突然轻笑一声，“他就要死了，你还要跟我谈条件。”
“你也知道，我是冥界的人，所有的灵魂都是归我管的。”念灵歪了歪头，耸着肩膀笑了笑。
“冥界主事的是你哥哥，而他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男人。”欧若拉思量片刻，看着辛卓变得黑青的脸，抱着肩膀站起来，微仰着下巴瞥了一眼念灵，轻轻笑了笑。
“但我哥哥并不懂招灵之术。”念灵眼神按了按，唇角却挂着浅笑，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模样，但她的手却紧紧按着辛卓身上的伤口。
“你要的代价是什么？神的寿命恐怕他还承受不起。”欧若拉紧抿着嘴唇瞪着念灵，最后慢慢道。
念灵笑了，她知道自己是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