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愿能与卿相白头

小说: 妃逃不可,落难帝姬要倾国 作者: 静女其姝 字数:1706

  婚车一路向西到了郑国,郑国百姓纷纷夹道相迎。他们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卫国公主芳容,这个给他们带来福音的女子,必然会受到郑国百姓的尊敬。

  夜里依然有些微寒,长君习惯性的起身想要寻找一件披风,却在起身的刹那忽然惊觉自己已身处异国。这是踏入郑国王宫的第一个夜晚,也是她与那位南世子的新婚之夜。

  宫廊上的串串宫铃被风吹得叮呤作响,一声声,像极了夫妻间的耳语低喃。

  长君环视着这个陌生而华丽的宫室,那时她还并不知道那些闪着幽光的圆圆的东西叫作夜明珠,她只是略带好奇的小心抚摸着,指间有着温凉的触感。

  她不紧莞尔,转身只见一旁的案上置着一把琴,她叫不上名字。只知道那是用上好的青桐木做成的,因为她曾在乌药山上见过那种木材。

  主案上搁着纸笔,还有一堆厚厚的文案。这个人,会抚琴,应该会是个温厚的男子,彼时,她这样想。记得很久以前,爷爷也是这样温厚的人,只是……

  想起往事,眼眶里便泛着酸楚的泪,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这样孤独的夜里。

  外间宫帘被人掀起,隐约传来声响。长君一惊,赶忙跪坐于案前,还未来得及整理衣裙,那人已走近。

  她低下头,只瞧见一双玄色丝履在案前停住。

  长君觉得那人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只是他不说话,长君便一动也不敢动。红烛的微光在长君脸上投下一片暖暖的光晕,衬着红色的婚服,令她整个人平添几分娇俏。此刻,那十六岁女子特有的娇羞在她脸上显现出来。

  澹台南看着眼前这个羞怯的卫国公主,想起使臣来信说要和亲的事时,他是愤怒的,但是想要反悔却没有可能。几日来压在胸口的抑郁在看到眼前这个明丽温婉的异国女子时,心里竟涌现出一丝丝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许久之后,澹台南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他怕惊吓到这个瘦弱的姑娘。

  长君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口,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黯然垂下头。等不到她的回答,澹台南也不生气,只当她是害羞。他看着她,道:“我是郑国第九个世子,澹台南,你以后唤我阿南吧。”

  长君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个名字,等到明天,就会有人给她解药,那时候,她应该可以那样叫他了,她想。

  室内熏着淡淡的紫檀香,两人对坐着,都微微有些局促。澹台南执起案上两盏盛满清酒的酒樽,将其中一盏递至长君面前,道:“这是合卺酒,新婚夫妻喝合卺酒,即能恩爱到白头,这是我们郑国人才有的习惯。”

  他说完,正要饮下,哪知手中那杯酒却被长君狠狠洒在地上。澹台南隐隐有些怒气,他站起身,正要离开,长君一把拉住他的袖口,指着长君那盏酒对他比划着什么。

  澹台南一时看不明白,眼神怪异的看着她,长君一时着急,伸手蘸着酒在案上写下“这酒有毒,你不要生气。”

  澹台南有些微怔,她是如何知道这酒有毒的?又是谁敢在他新婚之夜对他下毒?他看向长君,却见她的手指已然红肿,这才明白,是有人想至他们于死地。

  他当即找来伤药,将她的手指在清水中洗净,又为她上了药。有些心疼的看着那根红肿不堪的手指,有许多话想问,却不忍心再伤害她。

  长君自然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犹豫,起身走至另一张桌案,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道“晋安公主生来带有哑疾,也许,永远也好不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离开,你可以对外宣称晋安公主病逝,只是不要与卫国开战,那样受苦的是百姓。”字字句句,她终于忍不住落泪,她知道那酒中的毒是谁下的了,她也知道她不能再开口说话了。那个远在卫国的岚蕊夫人,不知道她们究竟有何深仇,她还不肯放过她。又或许,这一切,都是王的旨意。

  澹台南看着那娟秀的字迹,胸口隐隐作痛。他拉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与卿白头,吾之所幸”。

  长君抬头看向他,眼底的泪还未干,不解,讶异,感动,不忍,愧疚……几千几百种情绪,也不能道出她此时的心境。手被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一颗心,也归于平静。

  澹台南轻拥住她,叹息着:“我没有生气,只是新婚夜打翻合卺酒,不吉利。”长君一惊,却听他轻声说道:“不过那都是无稽之谈,我们是不用去相信的。”此时的澹台南,以为她和他真的可以白头到老,至少在他看来,只要国无战事,他会保护她一世平安。

  那夜,他们合衣而眠,长君在他怀中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落泪。想起曾经那个人,那个说要带她走的人,那个说要娶她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平安,是否还记得她,又是否知道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可是长君明白,一切都晚了,那个人,只能放在心底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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