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郅辜在被“拒之门外”后颇为怡然自得地转身看向天边的如血残阳，等啊等，还没看上多久，门又“呼啦”一声拉开了。
郅辜闻声转过头，正巧对上式微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里满是清澈与干净，郅辜想啊，无论如何，自己怎么忍心去打扰这一片美好？
“式微，你怎的和我还见外？嗯？”美男子不愧为美男子，连尾音都是如此的绵长撩人。
不知道京都的女子若知晓了这样一个全大俞女子梦寐以求的少年此刻正站在她的房门前，是不是要气得吐血三声？
这么想着，式微乌溜溜的大眼睛眯了起来，郅辜就这么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嘿嘿”笑着，桃花开遍了清丽的小脸儿上。
“式微？”想着终是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傻笑下去，郅辜伸出修长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丫头立刻回了神儿，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讪讪低头，跟小白兔一样乖巧地请他入了座。
望着式微自己在房中忙忙碌碌为他端茶倒水的场景，郅辜有些疑惑：“式微，你的贴身侍女呢？”
按道理来讲，伴读总归还是世家小姐，怎么着都会又一两个下人服侍着的，怎的见她如此轻车熟路的样子，竟像是习惯了没人服侍？
“哎呀。”式微垂首正专心地温茶，额边一丝发垂到了眼角，倒多了点俏皮的感觉，听到郅辜如此问，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相府时也是如此，除了府中专门负责杂事打扫的下人，我身边就一个婆婆服侍着，婆婆年龄也大了，许多事自己能做也就做了，这也便习惯了。来了锦茵宫，服侍我的侍女也是差不多与我同龄，就每天随便安排点差事给她就行了，我也不约束着她。”
郅辜眸色深深，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你倒是心大。”
将温好的茶水递到郅辜面前，式微在他对面坐下，支着头定定看着他：“郅大人，说吧，来找我作甚？”
“没什么，就是两个多月未见你，来看看你怎么样。”郅辜这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竟让式微一时语塞。见式微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少年默默抿了下未点而朱的唇，“几日后便是大考，今日与关宰相一次深谈，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因着你爹的面子，我特来给你说说大考范围，想不想听？”
式微的眼睛瞬间亮了，却又极快地黯淡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房内没有掌灯，她乌黑的眸子在逐渐灰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我也确实想知晓，在宫中伴读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到底如何。大考，不正是一个机会？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多想要的，我不奢求进一品光宗耀祖，若是落榜了被削品回府我也不在乎。我，能做到何处，便是何处吧。”
郅辜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印象中不甘平静的这位关大小姐，竟有如此境界。
可是看着她好像又在暗自懊恼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样子，郅辜又觉得好笑。
真是个傻孩子。
式微着实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人家送上门的捷径你不走？关式微，你别是真糊涂了吧？这种时候要什么骨气？嗯？
“没想到式微竟如此懂事，也罢，那我今日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好好准备吧。”郅辜起身作势要走，又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朝式微眨了眨眼，“对了，式微啊，大考当日，我是主考官之一。既然你不要我开后门，那我便铁面无私了。”
......
目瞪口呆。
式微傻在原地，连郅辜悠然自得地离开了都不知道。
开后门？他是在暗示伴读选拔的时候吗？
主考官之一？他怎么不早说！
关式微！你是不是傻了！这么大好的能偷懒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装清高拒绝？！
进一品啊！等于增加的俸禄啊！
谁乐意削品归家？这是多丢人的事儿？要是真卷铺盖回家了，关老宰相还不得把自己剁了？
肠子都悔青了的式微捶胸顿足，直到自己那小侍女进来点了灯询问她晚膳用什么才恢复了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