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采花贼（1）
这个人不得不说，心里特别变态。
一般来说折磨自己的妻子一定是对他恨之入骨，那一定这个妻子的事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易司去祸害那么多良家妇女，这个方婉儿可能就是起因。
难道易司只恨女子，才会没有对三哥下手？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人还是个有原则的采花贼。至少除了她的妻子，他还没有直接杀害过其它无辜的人。
我对易司是越来感兴趣了，我吩咐兰如让人把所有被采花贼采过的女子详细情况告诉我，特别是感情状况，凭着女人的直觉，易司所做的所有举动都和感情离不开关系。
采花贼作案多年，衙门早就把受害人资料备案好了，没一个时辰，我要的东西就到了手里。厚厚一本案书，记载了被采花贼糟蹋的二十一个女子。
除了皇宫的某位公主和易司的妻子，采花贼“临幸”过的全部在案书里，很奇怪，甄婷是唯一一个已婚女子，唯一一个因为被采花贼侮辱而死的女子。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古代人对女子的贞洁尤为看重，女子受辱不仅是家里面的不幸，而且是女子自身的污点，按照常规，很多女子都会选择一死了之。而那些被采过的大家闺秀，如今都还好好的活着，包括皇宫里面的那位。
所有罪恶的起因应该就是因为方婉儿，百分之九十九的受害者都是未婚女子，甄婷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成为其中的特例？案书上只记载了受害女子大抵情况，除了未婚，身世家境年龄等都各不相同。
这些女子一定还有什么共同点，如果只是未婚这一条，也太勉强了，我出府抛头露面那么多次，也没见这采花贼来找过我呀！
“小姐，三少爷来了。”
兰如这么一提醒，我才惊觉过了好几个时辰，抬头那一瞬间，脖子发出骨头碰撞的“咔擦”声。这是低着头看书太久的缘故啊！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没那么勤奋。
“看出什么结果了吗？”三哥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无果而终。
我故作神秘:“有点线索了，只是还得费些时间。”
三哥眼睛立刻闪现光芒：“这么才能抓住他？”
我合上书，站起来伸懒腰，不得不打击一下他:“哪有那么快。不过希望还是有的，现在主要是去找那些受害女子的共同点。”
“所以呢？”
“咋们立刻去看看何叔的孙女怎么样了。”
出门已经是晚霞高挂，兰如本来拦着不让的，在三哥的劝说下才放我出门。去何叔儿子家的路上有很多树，上面开着白色不知名的花，月光照下来，别有一番滋味。
途中的一颗大叔下面的草丛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闹腾，不停发出草与草碰撞的声音。马车走得有些慢，我就把头伸出轿窗外看个究竟。突然的一声女子娇喘把我吓得撞在轿窗沿上，我脸上像是着了火似的，滚烫滚烫的。
百分之百，刚才草堆后面是两个野鸳鸯。轿子里还有兰如和三哥，看他们不自然地别过脸，刚才应该也听见了那对野鸳鸯的声音。大家都心知肚明，说也不说破，早知道就听兰如的话，明天再出府的，现在轿子里，真真是尴尬极了。
何叔的孙女名何漫儿，刚满十七岁，我们到的时候正被大夫抢救中。何叔的儿子说，何漫儿一直在找机会自杀，家里人日夜看管，可还是出了疏忽。发现她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夫在给何漫儿把脉，我和兰如三哥都各自找地方坐下等消息。何漫儿的房间和一般大家闺秀的差不多，唯一特别的是房梁上挂着的长白绫，白绫下面的地上摆着一个可以轻易踢翻的小桌子。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何漫儿为自杀准所备的。可何叔儿子明明和我们说发现何漫儿的时候她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这房梁上的白绫是怎么回事？
大夫的结果出来了。何漫儿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打晕过去的，脖子后面还有很明显的伤痕，可见打晕她的人并没有怜香惜玉。所以，真相是何漫儿要自杀，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阻止了。
还有一个令何家人震惊不已的事，大夫刚才诊出何漫儿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采花贼是几天前“临幸”何漫儿的，所以，孩子绝不可能是采花贼的。
可怜的何漫儿，睁开眼睛话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自己的亲爹一巴掌甩在脸上，眼泪珠子哗啦啦掉个不停。在何家人的威逼下，何漫儿说出了自己和李家公子私定终身的事情。
现在何漫儿已经怀了孩子，何家只能贴着脸去求李家公子把何漫儿娶过去。何家人失望走出何漫儿房间，我才向和漫儿问了关于采花贼的事。
“你是要自杀？是谁阻止你的？”
这一问，何漫儿直接哭出声:“采花贼，采花贼，他又来了。”何漫儿用恐怖的眼神描述着:“他说像我这样不干净的女人不配死，就应该活着生不如死，这一生都要拖着这个不干净的身子活着。”
她抓住我眼泪婆娑地求助:“小姐，你帮帮我，帮帮我吧！我不要再见到他，不要再见到他了。”
我握着她的手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孕妇最忌情绪大起大落。“我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实回答，这样我们把采花贼抓住了你就不用害怕了，好不好？”
何漫儿使劲点头。
“你告诉我，采花贼碰你的那一晚，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话？要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擦干眼泪，何漫儿开始回忆：“那一晚我刚私会完李郎回房间，采花贼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知道他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只觉得甜甜的，来不及说一个字便浑身没劲，眨眼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他把我抱在床上，解开我的衣服。他看我流眼泪，就笑着说‘装什么大家闺秀，不干净就是不干净，被一个男人碰和被两个男人碰有什么区别吗？’然后，他就……”接下来何漫儿没有再说，我也没再问。
总结所有的发现，采花贼似乎很在意女子干不干净，或许，这就是他选人的原则。
回到顾知府，我立刻让大哥二哥帮忙查那些受害女子的感情状况，特别要注意是否失了身子，越早越好。要不然可能就会有下一个受害人出现了。
兰如说，太子派了人来顾知府，说只要是采花贼的消息，可以任意到太子府调派人手。
说起来，元钦已经几天没消息了，人没出现，话也没有，除了那一纸婚约，就像我们俩从来不认识一样。
爹今日一下早朝就满脸哀伤，一问才知道是因为我的事。如今我到一品堂过夜的事满城皆知，爹今日早朝以我名声不佳为由主动向皇上提出退婚，皇上本来是要答应的，但太子却极力反对，说是没有事实依据不能轻易退婚。
元钦，你不见我，却又不放我，这是为什么？
爹无奈道：“你名声已经这样了，不可能再嫁进皇家了，可这样用婚约吊着你，那不是耽误你吗？”
我笑笑，半开玩笑：“耽误什么，您女儿这名声在这，谁还敢娶呀？”
“一品堂堂主让人带话给我了，说清了那日找你去的事，还说……愿意为你名声负责，可这皇家婚事退不掉，他也没法娶你啊！”
原来如此，我算明白了，易品要我深夜去一品堂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还亏我一度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想竟是在背后使坏的小人。我进一品堂的消息不到一日就满城风雨，想必也是他的杰作。
等我把采花贼的事办完，再到一品堂好好找他算账。
午饭后大哥二哥回来了，由于我要求的时间少，大哥二哥只选择性地挑了几个受害女子调查。一切如我所料，她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出阁就没了清白身子，包括皇宫里面的那一位。
“不，不对。”三哥使劲摇头，认真的看向我：“婷儿不一样，我是她丈夫，我再清楚不过。”
甄婷嫁到顾知府是完璧？可为什么采花贼会顶上他？而且甄婷还是嫁到顾知府之后再遇到采花贼的。不得不说，甄婷是一个特例，但不管怎样，现在我只能以普遍现象去想事情，甄婷这个特例只能先放一边。
我脑子里突然想到那个晚上草丛里面的野鸳鸯，如果里面的女子是个闺阁女子，那么她很可能就是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
“我想我知道采花贼的下一个目标了。”
刻不容缓，我立刻让三哥去调查那晚上野鸳鸯的身份，如果是闺阁女子，就派人日夜守着，守株待兔。
事发地点离顾知府不远，三哥很轻易就调查到了。那对野鸳鸯不是别人，就是何漫儿的情郎李公子和他家的浣洗丫鬟。我生平最讨厌朝三暮四的人，无论男女，在我眼里这样的人比杀人犯还可恨，看来我不光要抓采花贼，还要惩戒惩戒负心汉。
“灵音，宇文毓来了，正在大厅。”
“他来干什么？”
兰如站在我旁边，一直拿指头戳我，我脱口而出：“兰如你干嘛？”突然她屈膝跪下，嘴里喊着：“小的参见宇文公子。”
我一回头，宇文毓面无喜色正站在我房门口，将外面的阳光遮了个七七八八，活活就像要来索命的无常。
“小民顾知回见过宇文公子。”三哥也向宇文毓行礼。
我亦屈身行礼道：“民女见过宇文公子。”
“我身无官职，你们不必行这样的礼。”说着走进我，却放下要扶我的双手。“我有话和顾知小姐说，请三少爷回避一下。”
三哥和一屋子丫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房门大开，我却感觉不到新鲜的空气。
“宇文公子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要休息。”要是他在我房间里的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怎样被别人编排。
他抓住我的胳膊，问道：“一品堂堂主碰了你吗？你当真为了救你三哥把自己送给了他？”
我不以为然道：“是又如何？”
抓着我胳膊的手突然加重力气，感觉快把我撕碎了，“放开，疼……”我用力挣脱他的手。“大男人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他要是在现代肯定找不着老婆。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问我：“你要嫁给太子吗？如果要嫁，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娶你，如果不嫁，我也有办法取消婚约。”
我好奇地望着他，这宇文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心了？“取消婚约？难不成你要娶我？”
宇文毓眼睛从我身上移开，弱弱的说了一句：“你已经……我不可能娶你了。”
看来是我自恋了，有些尴尬。“婚约的事不劳宇文公子费心了，嫁个太子对我总不是坏事。”
我的口气明显就是赌气的，宇文毓衣袖一甩离开我的房门，只丢下一句：“随便你。”
唉！还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呢，可还是抵不过所谓的清白身子。也是，人家堂堂一个丞相长子，凭什么娶一个坏了名节的女子，自恋的又不是现代人的特权。
脑子里闪现着元钦的影子，我心脏深处突然一痛，我揪着心口的衣裳叹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一直在回避我。
这一晚，我睡得很早，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其实就是我在预见事实。元钦，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古代人，怎么会不在意！
想着想着，居然差点冲动地起床，想着去太子府告诉他，外面说的不是真的，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最后理智控制了手，一巴掌自己把自己拍醒。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像古代人那么迂腐了！
兰如用鸡蛋帮我消除脸上的手掌印，心疼极了：“小姐伤心就伤心，何必拿自己的脸蛋出气。”
兰如就像我的闺蜜一样，元钦的事我一样都没瞒着她，她此时是最了解我的心情的。
“兰如，如果你想三哥了，他又不理你，你都是怎么办的？”
兰如笑着，嘴角幸福地裂开：“三公子从未回避过我，只有甄婷去世那几个月他不见任何人，我就把吃的用的偷偷放到思婷院，看着他吃好穿好我就开心了。”
可惜元钦不会缺吃，也不会缺穿，更不用我去送给他。兰如，似乎你能比我幸福。
真希望尽快抓住采花贼了了三哥的报仇心愿，让兰如三哥能在一起，我也算得到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