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宁深

小说: 豪门婚契,腹黑总裁独宠妻 作者: 邶荧鸢歌 字数:4580

  下雨了吗?柳深鱼侧脸看向窗外,雨像是下了一阵子了,雨丝不疾不徐的落到地上、敲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她一贯讨厌这样的阴雨天,不觉蹙起了眉头。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底在——”宁深拿这样魂不守舍的人没办法,转身一扬手就想把柳深鱼扔到床上去,结果不提防在他扬手的瞬间,怀中的人忽然伸出双臂,牢牢的环在了他的腰间,整张脸也顺势埋入他的怀中,甚至还轻轻蹭了两下。

  哪怕是床第之间,柳深鱼的性子也是倔强别扭的,在一起这些日子,这样的主动、还有些示弱的小动作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宁深一时就有些迟疑了,只是扔的动作已经做出来了,这时硬生生的想要收住却难了,惯性使然,他向前踉跄了两步,左脚重重颠到了木质的床边,顿时疼得连连吸气。

  这一整天,富年集团十六楼的气压都不太稳定,这一方面是因为外面阴雨,空气潮湿闷热,让人有些不舒服。

  另一方面还是因为,boss宁深一早出现的时候,面色颇有些阴晴不定。

  这昨天明明是佳人有约,一贯勤勉的boss甚至还把整个下午的工作都推掉了,一众秘书和助理早自行在脑海中演绎了鱼水交融的少儿不宜画面出来,本想着早晨boss该是春风满面、意气风发,却没想到,十六楼一大早刮起的却是早到的秋风,他们就是那一地落叶,被狂扫了。

  “ha,小鱼,你现在有事吗?”给茶水间里的饮水机换了一桶新的纯净水之后,柳穿鱼马不停蹄的把昨天晚上装订完的资料和一杯新冲好的咖啡送到戴正礼的办公室,接着又替他去修改一份材料再顺便打印。

  才弄好这一切,回到座位上坐下,内线电话已经响了,打电话的是宁深的另一个秘书Amy。

  客气了一句之后,让柳深鱼去她哪里取一份文件,送进去给宁深签字。

  “今天早晨咱们boss的心情不太好,早晨一来就把开发部的案子给否了,听说例会上,还训斥了好几个经理级别的,吓得人都不敢出声。”

  田歌刚顺手替柳穿鱼泡了杯绿茶,有些替她委屈的小声说,“肯定是Amy自己怕撞到枪口上,才让你去的。”

  宁深今天心情不好吗?柳深鱼取来文件,站到他的门前敲门的时候,忍不住腹诽,他怎么可能心情不好,嗯——虽然早晨踢上了木板,还蹭破了一块皮,但是,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去拿红药水,整个人已经被他按在了床上,她最喜欢的那件薄薄长长的睡裙被他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再然后,他的吻凌乱的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唇角和胸前。

  昨天夜里他格外粗暴,那痛还在,她本能的瑟缩着身子想要躲闪,他倒是难得耐下了性子哄她,当然,最后还是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了一回。

  醒来的时候,闹表刚响过,他估计是从车里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个时候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她的小饭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包子还有几份小菜。

  他的心情分明是很好,看她的神情都比平时温和,只是拉着她下楼的时候,被几个晨练归来的老太太围观后,对她的居住条件和品位嗤之以鼻,末了也没忘了告诫她,这个地方他不想再来了,以后要乖乖的住到他那边去。

  “进来!”清越的男声打断了柳深鱼的回忆,她连忙推门进去,将手中的文件打开,恭恭敬敬的摆在了宁深的办公桌上。

  “你很闲?没有事情做吗?”瞄了一眼文件,宁深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个案子是Amy直接负责的,这么多天就拿出这么个东西?出去,叫她自己来!”

  这算是柳深鱼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虽然早知道傅正荣工作的时候出了名的面冷心硬,但是Amy刚刚明明说,这是早已经通过的案子,只需要一个签字而已。

  像她这样新来的助理,做这种跑腿打杂的工作本来就是平常事,忽然被这么呵斥一顿,她有些沮丧的点点头,并不解释,转身准备出去。

  “中午一起吃饭。”背后,宁深的声音却和缓下来,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的说,“十二点,在早晨放你下车的路口等。”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柳深鱼苦笑,出去叫Amy自己来拿签字。

  也不知道傅正荣说了什么,总之几分钟之后,Amy出来的时候面沉似水,然后半个钟头不到,就拿着一叠资料摔在柳深鱼的办公桌上。

  “这是前天交代给你整理的投标资料,你都不校对的吗?的、地、得都不分就算了,英文单词多处拼写错误,专业术语用也是含糊其辞,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到十六楼来的,这么点简单的工作都干不明白?”

  Amy的工作资历和职位在这里仅次于戴正礼,一举一动都是很受关注的,所以尽管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工作平台上还是瞬间就安静了,投过来的目光有幸灾乐祸,有同情,但更多的还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柳深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那份资料最后确实是经她的手送到Amy手中的,但她负责的只是最后的打印和装订,以她的工作资历,说句实在话,这种投标资料,她真的没有接触过,也看不懂。

  她想要解释,但是瞬间也就明白了,这不过是Amy在借题发挥罢了,解释于事无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低着头说,“对不起,我马上改!”

  “你改?你懂得怎么改吗?”Amy倒没想到,柳深鱼性子这么软,她摆明了找茬,居然都不敢接招,心里一时倒有些迟疑了,上下打量了柳深鱼几眼,才拿起了那份资料,状若自言自语的说,“等你改明白了,这地上怕是十几二十层楼都盖起来了,还投什么标?勤劳能干是好事,但是还是得量力而行,做不来也别逞强,谁也没工夫和你磨洋工。”

  说完,踩着七八寸的高跟鞋,仰着头走开了。

  “你没事吧?”好一会,柳深鱼打电话订完了十六楼中午需要的外卖,田歌才轻轻挪挪凳子,从自己的隔断靠过来,悄声安慰她。

  “她就是这样的,仗着比别人能干,比别人漂亮,对谁都趾高气扬的。”

  朝着Amy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田歌小小声说,“我看她找你的岔,八成是嫉妒你。”

  “我?”柳深鱼被这个说法弄乐了,她有什么好嫉妒的,大学里学的就是行政管理,到了公司,整天也就和什么油笔芯、打印纸、简单的账本打打交道,Amy可是名校海龟,富年集团,就在傅正礼的身边工作,接触的都是商业精英,谈论的都是几十上百亿的生意,她们虽然在同一层楼工作,但实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生活在两个极端,Amy怎么可能嫉妒她?

  “小鱼姐,你比她年轻,也比她漂亮,她最不喜欢十六楼有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了。”

  田歌也乐了,附在柳深鱼的耳边说,“你刚来不知道,她喜欢咱们boss,看谁都是假想敌。”

  宁深最讨厌公私不分、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下属,柳深鱼想,这大约就是Amy始终不敢表白的原因。

  喜欢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看着他同形形□的女人出双入对,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滋味她曾经尝过,很难受,真是很难受。

  那时候,她和田文宇因为同桌的关系,接触得越来越多。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那个,她的书桌膛里忽然多出了一袋牛和两片夹着煎鸡蛋的面包片的早晨,晨光中,身旁的男孩子假作晨读,耳朵却在她的注视下红成一片。

  又或许是那一天,他文具盒里多出一只米妮的钥匙挂坠,她从小就没有这种精巧的玩意,一眼看着喜欢,也不管老师在上面讲什么,劈手就去抢,却被他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那一巴掌明明一点都不重,但她却瞬间变了脸色,整个上午再没看他一眼,中午饭也懒得吃,在外面转到放学了才回来取书包,教室里同学都走光了,只有他还在看书。

  她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才看到那个米妮端端正正的挂在她的钥匙扣上。

  “哪个女生送你的,这么宝贝,你也不用给我,谁稀罕你这破玩意。”

  她气呼呼的去摘,手却再一次被他按住。

  “一人一个的,你真不要。”

  他有些委屈的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钥匙扣,上面拴着的,是一只大小相同的米奇。“

  我姑姑给我带回来的,你不要,就一起扔了吧。”

  一人一个吗?柳深鱼忽然发现,憋了一天的恼火好像被一阵风轻轻的就吹散了,那只米妮就此挂在了她的钥匙扣上,再也没有摘下来。

  也许少年时的喜欢,就是这样单纯的,她开始喜欢上课,喜欢听他给她讲解习题,喜欢自习课上,各自做作业时,手肘相抵的感觉。

  只是田文宇太出色了,她有一阵子曾经发狂的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能够按照他原本的轨迹成长,那他是不是也会成为像宁深这样耀眼出众的男人?只是,这是永远没有答案的。

  在学校里,喜欢田文宇的女生太多了,而且从来不乏勇敢者。

  她可以偷偷丢掉很多写给他的情书,但挡不住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者。

  那是一场校际篮球赛,田文宇靠着命中率极高的三分球,拿下了整场比赛的个人最高分,也为他们学校赢得了晋级决赛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欢呼,她也想和他分享这一刻的喜悦,仗着身后好,不管不顾的从两米多高的看台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却被场地边奔跑的一个球员撞了个正着。

  那是她从小到大摔得最狠的一次,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眼前有一阵子黑漆漆的,只有金花乱冒,肇事者一看情况不对早跑开了,场上乱哄哄的一片也没有关注她,她就一个人蜷缩在看台下,缓过劲来的时候,田文宇已经被表白了。

  她是事后才知道,那个勇敢表白的女生是他们同年级五班的文艺委员徐晓欣。

  而直到站在五班的门口,叫出徐晓欣的那一刻,柳深鱼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笑。

  田文宇那天并没有当众拒绝徐晓欣的表白,或许是他被惊住了,没有来得及拒绝;又或许是,他被眼前这个女孩迷住了。

  是的,徐晓欣是漂亮的,柳深鱼那会还形容不出她的漂亮,只觉得徐晓欣很像电视剧里那种大家闺秀,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站在这里,已经让人自惭形秽了。

  “我知道你,你是柳深鱼,找我有事吗?”徐晓欣的笑容甜甜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还是田文宇让你来和我说什么?”瞧见柳深鱼不说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是吗?”

  “不是。”柳深鱼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很自作多情,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田文宇并没有拒绝徐晓欣,所以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已经是一对了,而她算什么呢?

  她有什么立场,来恐吓徐晓欣?“我就是好奇,看看田文宇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而已。”

  她听见自己用最漫不经心的声音说,“哎呀,还真是很般配,郎才女貌。”

  围在附近的同学们顿时一阵哄笑,徐晓欣红了脸蛋,而她麻木的转身,越过所有人,看也不看的,也从匆匆赶来田文宇身边经过。

  那天开始,她又迷恋上了逃课,还学会了抽烟,经常和学校里、校外的一群小混混一起在台球室待上整个下午。

  田文宇很多次想和她说什么,不过她从来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要求换桌,老师怕她带坏了班里最好的学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她不上自习课,甚至正课时间也常常缺席,他只能跟着她一起逃课,可是却往往追不上她,或者在一众小混混的冷嘲热讽中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柳深鱼后来想,人生原来往往就是这样,没有后悔药可吃,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你到底在想什么?”手中的雨伞被人一把夺过去,人也被大力的一推,跌跌撞撞的摔进一辆车中。柳穿鱼骤然清醒,傅正荣已经合上雨伞,坐进了驾驶座上。

  她记起来了,刚刚午休到了,外面的雨却下得越发紧了,不少原定外出就餐的同事都临时改去了公司的食堂,她在一楼大厅迟疑了两分钟,手机里既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所以咬咬牙,她到底还是撑着伞,冲进了雨幕当中。

  这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讨厌,雨丝和着风,斜斜的避过雨伞,扑到她的衣裙上、小腿上,甚至胳膊上,步行只需要十分钟的一段路,走下来竟然除了头脸,再找不到干爽的地方。

  她按照宁深说的,站在路口等待,然而时间十分、二十分的过去了,他的车子却一直没有出现。

  她不知道他是临时改了主意,还是早已经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可是她没有别的去处,所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我不来的话,你准备在这里站多久?”车里冷气开得很足,柳深鱼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发抖。

  宁深似乎看了她好一会,才拎起后座上放着的西服外套,兜头将她裹住,然后放下手刹,任车子似鱼一样的滑入车河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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