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昨晚还睡在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摸索着冰凉的床铺内侧，景澈懵逼了。该不会都是在做梦呢吧！
晃着脑袋，顶着鸡窝似的头型。满心郁闷的景澈不负众望的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这一次，他还真就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眯着眼看着打量自己的手下，该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你，过来！”墨黑的眼睛左右滴溜转带着疑惑和不解搁在景澈那张脸上尤其的违和，一个欲言又止的小兵终于被他点了名。
围在营帐周围的家伙一个个装模作样的竖着耳朵，听到上将军叫人更是把身体都向前平移了一步。
“上将军有何吩咐？”被点到的士兵还围着个类似围裙的东西，手里还提着一个像食篮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派过来送饭的。有点畏畏缩缩的感觉，不敢正眼看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颤巍巍的话抑扬顿挫的让人不忍直视。
“我脸上有花吗？”还不太清醒的景澈硬是被他的声调给刺激醒了，一个眼刀就扫了过去，军人就该有个军人的样子，纵然只是个伙头兵也要有军人的态度。
“没有！”强硬的责问声让他差点把手里的食篮给丢了。好在周围的兄弟给他打了手势，也幸亏他还有点小聪明，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的错处。立刻站直了身躯，声音洪亮而坚定。
也不知道景澈究竟有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但貌似对于这个士兵的觉悟还是挺满意的。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那你们都盯着我看在做什么？”早起的景澈没有起床气，但心情照样不好。教训完这个人，就把目光扫向了隔岸观火的一群人。还没消散的怒气隐隐有越燃越旺的趋势。
前一刻还看着热闹的人，后一秒就低着头不说话了。一个俩个就像即将要被老师提问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小。这上将军又怎么了？夫人不是都来了吗？难不成，难不成是欲求不满？以为自己真相了的人趁着上将军不注意的时候冲着身边的人挤眉弄眼。一时间，原本还萎靡的一群人瞬间来了精神。看向景澈的目光是藏也藏不住的森森同情啊！
“回上将军，夫……咳咳，昨天傍晚过来的公子心情好像不太好，我们给他送食物也不吃，一个人坐在那边发呆呢！上将军，人家都千里迢迢来这儿找你了，你好歹也关心关心人家啊！”同样得到暗示的伙头兵，不由得联系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人。似乎状态并不怎么好，想必是舟车劳顿导致的，这样子拒绝不是很正常吗？上将军未免太霸道了些！于是完全忘了之前自己的怂样，一时打抱不平就脱口而出。越说到最后越心惊胆战。因为，你妹，怎么所有人都看过来了，我说了什么吗？所以到后来，声音小的都快让人听不见了。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就在士兵回忆过往打算整理出几条遗言的时候。上将军说话了。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只是问了一个不怎么有关主题的问题。
“饭菜呢？”
“给！”死里逃生的士兵，心情的愈合速度那叫一个快。连忙双手递出一直握在手里东西。
戍守边关，长年离家，是建功立业的心胜还是背井离乡的苦楚难忍。若不是真正嗜血的人，又有几人是真的愿意待在这个地方，看遍枯骨满地，穷尽哀思无果。景澈找到左佑的时候，那人正闭着眼靠在榕树上，皱着眉抿着唇不知道在纠结着什么。但是不妨碍他欣赏，边关本来就是战争的地方，地缘辽阔。无人涉及的一片空旷草地，一株独自阑珊的硕大榕树，一个安逸沉寂的清冷少年。偶尔有风不是略过，带着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花香抚弄着从榕树上零落下的碎叶。淡青色的发带被压在脑后，似乎还不死心，摇摆着想要往上跑。被带动的发丝不时轻触着那人略显白皙的脸，若是能除去那脸上纠结的表情估计会更加美好吧。
“怎么不吃点？”景澈远远地看了一会，明明不是什么绝色的脸，还是能吸引人注意。若不是怕手里的东西冷掉，他不否认自己可能还会再看一会。但是，但是是存在的。所以，景澈还是打破了这个场景。慢吞吞移步到他的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躺下去，闭着眼。
“不饿！”左佑自然是没有睡着，只是习惯性的闭着眼。没有了眼神的接触，掩在心底的秘密就不会泄露的那么快。感觉到身边躺下一个人的时候，也只是僵硬了那么一瞬间。淡淡的声音有种随意的感觉。
“我起床没看见你，还以为之前的事都是在做梦呢！”依旧闭着眼，俩个人都没再有别的动作。景澈也不强求，难得的气质了起来，学着他用淡淡的语调喃喃自语。
“所以，你就这样出来了？”随意瞥了身边人一眼，看着那鸡窝头，还有状似随意披出来的一件衣服。左佑突然觉得自己想的事也没那么重要。重新闭上了眼，上扬的眉尾却没有收回去。
“呃······昨天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你这还有只纸鹰啊！挺威武的呀，你这折纸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嘛！呐，虽然没破，但是染了血，也变丑了，不知道还算不算数！”躺下去还没三分钟，景澈就受不了了，一个姿势保持那么久真的不累吗？重新坐起来的景澈一脸羡慕的看着左佑，却被他打趣了起来。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尴尬了！没想到一个斜眼居然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尴尬也被他丢到了脑后。伸手就拿起了被放在一边纸鹰，黑色的纸，墨蓝的眼，尖利的爪。和它的主人一样坚韧中带着孤傲，倒是让景澈有点喜爱。随之而来的是他想到了自己怀里的那个纸鹤，沾染了血污，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左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某个人满脸期待的表情，送上自己的作品，像个等待奖励的孩子。如果不是无所谓的语气，左佑还真就以为他留下纸鹤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一个承诺。
“算啊！倒是你，还没死心？”偶尔和他闹闹也蛮不错的。
“哪儿的话？早已经歇了那层心思了。五年了，再大的执恋也淡了。更何况经过这几年的战争磨砺，已经能拎得清轻重之别。”一谈到当年起那件事，景澈就表现的和平时大相径庭。不自觉冷下去的气氛，不由自主伤感起来的语气，以及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五年时间，他是真的放下了，但是念想还是抹不去，毕竟等了这么多年，也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而已。
“……听说，军师又出现了。”左佑知道这件事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莫名地就是想要知道他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或者说想要知道鬼才军师在他心里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你也听说了啊，其实我有点可怜他。说实在的他倒是和你挺像，都那么反感战争，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才出现吧！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想要躲避战争，又不得不出面。”这样的一番见解倒是出乎了左佑的意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调笑的语气却有着格外的认真，无可奈何中还透着丝同情。有点悲悯也有点感怀。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嘛！”拨弄着碎叶闻言折下好几根青草，左佑揪着断了的草根小声嘀咕。
“嗯？你说什么？”缓过神来的景澈，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正打开食盒往外端着饭菜又听到小佑好像说了什么，手一顿别过头看了一眼。
“没，走吧，带我去看看你守护的地方。”左佑见看向自己的景澈一脸疑问，也没打算再详谈。随手把他拿出来的饭菜又给端了进去。拎起食篮的同时顺便扯了扯景澈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