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过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大家虽然埋头复习，心里却因为即将到来的寒假而兴奋不已。当然，我也不例外。因为寒假能够见到林枫，光是想想，就开心不已。
考试结束后，大家领完寒假作业就回了家，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自主安排。
乔拉和陈子溪是先完成作业后玩的类型，而我和林楚楚两个人与他们正相反。作业不到最后一刻是完成不了的。所以寒假刚一开始，我和林楚楚就各自骑着自行车把古城转了一遍。
冬天的C市并不好玩，海边是去不了的，山上也没有什么风景，想要做些冬季运动，例如溜冰滑雪，还得跑到省外去。所以把古城转了一遍之后，我和林楚楚就无聊到只能找个温暖的室内，坐着聊天吃饭。
只要聊天，我就会提到林枫的事情。
林楚楚吃着香肠，说：“他下个星期就回来了。”
“啊，”我挑眉，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便闷声应了一句，“哦。”
她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你想见他？”
“嗯？”我像是被说中心事那样猛地抬起头，看着她无辜的神情，不免掩饰内心的尴尬，“没有啦，哈哈哈。”其实，元旦节的贺卡我可是好好收藏在家里的。
“你之前元旦节的时候不是说有东西要给他吗？”她盯着我的脸，“我还记得呢。”
“啊……你记忆力真好！”我冲她挤眉弄眼，“那什么时候能见他啊？”
林楚楚把吃完的签子放在盘子里：“再说吧，你等我电话联系。因为爷爷身体不太好，叔叔他们回来肯定是要先去医院看爷爷的，不知道林枫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哦，好的。”
我没有见过奶奶，爷爷也在我十一岁那年冬天去世了。随着爷爷的离世，父亲这边的老人就全部都不在了，家里亲戚也渐渐少了来往。以前经常举办的家族聚会，也减少了次数。现在也就我们这一辈有遇到比较重要的事情，比方说生日，升学或者结婚，才会聚在一起。
和林楚楚在外面待了一天，因为天黑的早，下午四五点就回到了家里。
从那天以后，偶尔有和乔拉出来玩，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度过。就算在家里，我也是不写作业的只知道睡觉看电视的那型……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按照近几年的习惯，我们一家三口是吃完年夜饭就到附近的小姑姑家看晚会，在她家跨完年以后，趁着大雪纷飞的夜里，踏着三寸厚的积雪回到家里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去亲戚家拜年。
大年初一。
父母带着我先去了住在中学对面的大姑家，走在去大姑家的巷子里，我坐在父亲车后座上，正和杨夫人聊着天呢，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扭头一看，嗬，居然是陈子溪。
父亲问我：“刚才有人叫你的名字？”
杨夫人也看见了陈子溪，对我说：“哎，那不是你们班上的同学吗？”
两辆电瓶车停了下来，陈子溪从身后小跑上来，对我们三个人说：“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杨新生，新年快乐！”
这是放寒假以来我见的第一个男同学。
我呆滞地回了礼。杨夫人好奇地问：“你家住在这里吗？”
陈子溪指着身后路边的一处两层小楼：“嗯，那里就是我家。”
杨夫人：“哦~这么巧，新生的姑姑家也住在这里呢，就在前面那排巷子里。”
陈子溪点点头：“那以后来杨新生来姑姑家，可以过来找我一起玩儿。”
我心想：我来姑姑家当然是要在姑姑家老实待着的，谁要来找你玩儿啊！
杨夫人微笑着点头：“好啊。”
这个时候有人在叫陈子溪的名字，他听到之后说：“我哥在叫我，我先回去了。有机会来玩儿，叔叔阿姨再见！”说完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我们一家骑上电瓶车继续向前行进。
杨夫人随口说：“那孩子叫啥来着？”
“陈子溪。”
“对，陈子溪。一段时间没见，这孩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还是越看越显得呆。”
父亲在前面说：“瞧你这话儿说的！就算人家孩子长得的确呆，那也不能实话实说啊！”
我：“……”
大姑家两个女儿。大姐嫁在外地，年初二才回来；二姐之前被公司安排到日本交换工作，得等到年后才能回来。给大姑家拜完年之后又聊了一会儿。杨夫人说到刚才遇见陈子溪的事情，问大姑知不知道。
大姑听说了陈子溪家住的地方之后，说：“哦，知道。几年前搬过来的，家里好像是做生意的。”
杨夫人吃着发糕听着八卦，我和父亲跟在大姑爷身后在院子里摆弄手打家具。
听完八卦之后，我们一家又去了二姑家。
二姑家在高中西面的电厂小区，离大姑家并不远，电瓶车骑十分钟就能到。
之前听林楚楚说，她母亲是在电厂工作，家就分在电厂小区。当时我还震惊了一下，问她家楼号之后，虽然不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但到了二姑家以后，问她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啦。
电瓶车骑进小区大门的时候，隐约听见有哀乐。因为爷爷去世的时候家里一直循环播放了三天，所以我对它非常熟悉。
“哇，大过年的，谁家死人了吗？”我随口说。
杨夫人呵斥：“别乱说话！”
我撇嘴，换了一种说法：“谁家有人去世了吗？”
父亲接道：“唉，估计是家里的老人。年纪大的人啊，一般都撑不过冬天啊。”
听着父亲的话，突然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爷爷，鼻头一酸，我连忙把脸转向杨夫人不在的那一边，慢慢平复心情。
这时候，从前方缓缓驶来一辆电厂的单位大巴车。
大巴车里的两边后视镜上绑着白色的麻布，从前挡风玻璃看向里面，坐满了人。大家的表情十分沉重。车子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从打开的车帘一角，我看见了身上穿着的麻衣，以及待在脑袋上的孝帽。
原来是送葬的家属。我心里想着，就在低头的瞬间，我看见了林楚楚，以及她身后的林枫。
他们两个坐在车里，低着头，一言未发，神情悲伤。
而我，待在车外，仰着脑袋，意识像被重击一般，无法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