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房间

小说: 梦境维度 作者: 教父 字数:1918

  雨骤然停止,云层后面的太阳走了出来,它看来是睡醒了,伸了个慵懒的懒腰之后,又要将温暖带给人间,这不是职责,而是善良。

  雨停了之后,那对情侣相拥着离开了湖边,一道浅浅的彩虹悬在天空一角,对着世界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湖面也恢复了平静,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有很浅的涟漪波动着,蜻蜓很闲适的在水面上划着圈,翅膀上反射着七彩色的光来。这一刻,宁静属于世界,如熟睡的婴儿一样,一切的纷扰都与他无关,有的只是美丽的梦。

  “维柯,我想我们应该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旅行了。”埃布尔突然说。

  “下一阶段?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离开人间了吗?”

  “不……我们暂时还不会离开,但我们接下来的旅行不会按照你的意愿来进行了,换句话说,你去哪都是被设定好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维柯呆呆地望着湖面,没有说话。他看到远方的云朵远离了太阳,就像海鸥离开了广阔的海洋,蚯蚓离开了土壤,这不是分离,而是为了能再次相遇。

  “好吧。”维柯站起身,“接下来我们该去的那个地方是哪?”

  “其实任何一片地方都可以的,这与在哪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接下来我们去的地方……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地方。”

  维柯没懂埃布尔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真实的吗?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人、事物,包括他们面前的湖都是假的吗?

  “不,维柯,你理解错了。”埃布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即将进入一个虚假的空间里面,而空间总是建立在平面之上的。我们需要进入到一个建立在你脚下的平面上的一个空间。”

  维柯还是没有听懂什么,但他知道既然他已经踏上了这趟旅程就没有后悔二字了,所以,随便他吧。

  “我们最好去一个空旷点的地方。”埃布尔补充道。

  这座公园的后面就有一片空地,维柯便绕着湖走了一圈,来到了公园后的那片空地上。

  “准备带我去哪里?”

  维柯话音刚落,他发现他的四周被一道七彩的光给围住了,这道光不断上升,一块块砖瓦便出现在七彩的光的下部,一栋房子便拔地而起。七色光最后在房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维柯便站在了一座房子的中央,脚下不再是湿淋淋的土地,而是纯色的地板。

  他好奇地看着周围,这间屋子大概只有三米高,而且空间并不算大,不过如果自己生活在这儿的话还算宽敞。但这个房间的装饰却极其简单,再准确一些应该用简陋来形容。四面墙壁再加上屋顶都是奶白色的,没有一样家具,甚至连一盏灯也没有,就是一间最简单的房间,没有任何精美的装潢,没有任何花样的点缀。

  “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维柯打量了好几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子,他觉得这简直就不能成为一间合格的屋子。

  “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埃布尔回答他,“现在我问你,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糟糕透了。”维柯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根本不能算是一间屋子,我想这里可以当作一个饲养宠物的窝,你觉得呢?”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房间呢?”埃布尔反问他。

  “嗯...”维柯用一只手托住下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最起码要有许多的装饰品,比如照片、小雕塑之类的小玩意儿;家电一定要齐全;沙发一定要最舒适的那种,上面要铺好柔软的垫子;茶几被沙发环绕,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电视机的旁边要摆着两个上好的音响,随时随地播放着动人的音乐;最好再有一个阳台,那儿摆着大躺椅……”维柯兴奋地说着,其实他是在复述着他家里的真实情况。

  在维柯谈论的过程中,房间渐渐变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啦?”维柯停下来怪叫道,突然来袭的黑暗让他觉得很恐惧。

  “当一个房间被黑暗笼罩时,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多么明亮的房间都有它的阴暗面,因为它建立在最基本的平面上。这一个小小的空间之中存在着无数的生命与尘,不管其精致与否,这个空间永远存在,作为一个光明与阴暗的对立面。这里无论大小或是复杂简单,都是你生命中从平面升华为空间的一个重要转折,这时你的生命才真正进入饱满圆滑的状态,生命不是扁平的而是鲜活的,正因如此,空间的秩序得以建立,并向更深的地方延展。每一个空间,都是生命的温房和乐园。”

  黑暗逐渐消退,维柯又能看见房间的样子了,但这次他看到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和他家里的装饰一模一样。

  维柯高兴地叫道:“这儿怎么变成我家里啦?真不可思议……”

  就在维柯欢呼雀跃的时候,周围的事物一点点破碎成了碎片,碎片又化成点点亮晶的粉末飞走了,维柯停止欢呼,惶恐地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渐渐消散掉。

  “怎么会……埃布尔?这是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房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朴素平常。就如同腐烂的食品一样,菌类将一块完整的食物一点点腐化殆尽,看着它慢性死亡,最痛苦的是腐烂的过程,最快乐的是腐烂的结果。

  “这个房间,或者说是空间的伟大在于,无论有没有装饰品,它都能撑起一片平面。生命也一样,不管其轻重大小,都能撑起一具沉重的躯壳。”埃布尔意味深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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