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迎春花瓣上的第一滴露珠落下,清晨就来了。
温言臻醒来时感觉头疼似要炸裂一般,而全身更是酸痛,仿佛整个骨架被人拆开又重新组合了一样。脑中依稀浮现出昨夜的画面,她重重地吐了口气,她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你醒了啊?”萧訸轻啄她的粉脸。
“嗯。萧訸,你真的喝醉了吗?”温言臻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訸但笑不语,修长的手指撩拨着她的秀发与白嫩的脸颊。
“你起了罢。我想沐浴。”温言臻语气冷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萧訸对她的反应有些许惊讶,但还是穿好自己的衣服,下楼叫小二去烧热水。他亲自为她放好热水,调试水温。
温言臻坐在梳妆台前,长发垂覆,青绡长衣愈显身骨单薄。
“热水好了。”
温言臻神情淡漠,她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斥责怨恨,弄得萧訸此时完全猜不到她所思所想。
“你出去吧。”
过了好久,房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萧訸一直在温言臻房外踌躇,倏地他感到一阵恐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她是个视贞节大于生死的人,经此一夜会不会想不开?念及这个,他更是心头慌乱。
他立马夺门而入,发现浴桶中并没有人,而她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安详地仰卧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嘴里一直默念着“不要,不要”。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舒了一口长气,还好,她还有气息。
“我没有想寻死。我只是有点累,想好好睡一下。”温言臻阖着眼眸,嗓音里满是疲惫。
萧訸悬着的心这才完全放下,“那你好好休息。”
“萧訸。”温言臻喊住他。
“嗯?”
“我们离开吧。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听见这句话,萧訸只觉得有一波狂喜的巨浪向他扑来,整个人都软绵绵、轻飘飘,仿佛有一叶飞舟装载着他的心,在浪花飞溅的海洋里飞奔。
“你愿意跟我走,真的?”
“真的。”
萧訸激动地在温言臻额上落下一吻。
流霜用过早点之后来找温言臻,敲了敲门,诧异开门的竟是萧訸,“小……小侯爷。”
“流霜姑娘。”
温言臻听到流霜的声音,连忙坐起身,检查被子是否遮住了那抹让她心惊肉跳的洇红。
“姐姐她,起身了吗?”
“哦她……”萧訸犹豫着不知该答是还是否。
“枫妹来了?快进来坐吧。”温言臻在里面唤道。
流霜浅笑盈盈地走到床畔,“姐姐今日怎地赖床了?”
萧訸望了一眼,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可能对荣城有些水土不服吧。”
“那小侯爷对姐姐真是关爱有加,一早就在姐姐房里照看着了。”流霜打趣道。
温言臻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垂下眼眸,低低开口道:“我决定和萧訸远走高飞。”
“真的吗?不管怎么样,小侯爷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流霜眼里饱含真诚。
“你也一样啊,有那么体贴的白大哥。”温言臻微笑着说。
“姐姐,其实我是来和你话别的。”流霜吞咽了一下,“午时我就要和白大哥离开荣城了。”
“没想到我们姐妹才刚重聚,那么快又要分离。没关系,有缘的话,江湖再见。”
“只是锦云阁的事情,我还有些不放心。”
“不管是假丝绸还是李炳为人,确实都有待考究。这样吧,我写信给大哥,将事情告知于他,大哥会妥善处理的。”
“如此,也好。”
萧訸端着一碗白米粥、两个白馒头和一叠小菜来到温言臻的房中。早膳素淡,健康。
“小侯爷真是细心呐。”流霜见到萧訸那么体贴细致,心中委实安慰,“小侯爷,姐姐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萧訸得意地勾起嘴角,“这个自然。”
“那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了。”流霜识趣地离开了。
流霜出了房,打面儿就遇上了白珩时。两人相视一笑。
“昨天睡得还好吗?”
“嗯,只是夜里有点凉,腿有点酸痛了。”流霜说了实话,因为白珩时不希望她隐瞒身上任何的病痛。
“这几日晚上雾重。过些天说不定就该下雨了。”那时流霜的腿会疼得厉害,及此,白珩时有些忧心。
“多下几阵春雨,天儿就会越来越暖和了。”想到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流霜的心情也甚是愉悦。
“那你的腿可怎么办?”
流霜低笑,她忽略了这一点。
“跟你姐姐道别了吗?”
“是的。”
“我会陪着你的。”
“嗯,我知道。对了,白大哥,姐姐她好像有些水土不服,才刚起身,要不你帮她号下脉,开个药吧。”
“傻丫头,你姐姐可是救了一城瘟疫的神医呢,她会照顾好自己的。”白珩时刮了一下流霜的鼻子,“更何况他在她身边。”
流霜低下头摸摸自己的鼻子,她明白这个“他”是指小侯爷萧訸。
小马儿也从房间中出来,见到流霜和白珩时正在走廊上,便上前问候几句。
“不知两位有没有看见萧大哥啊?”
“嗯?他不是在臻姐姐的房中吗?”流霜指了指。
“奇怪了,昨晚上他可一夜没回来,怪了怪了。”小马儿不解地挠挠头。
流霜疑惑:“一夜未回?当真?”
“当然啊,我现在和萧大哥住同一个屋,我晚上睡觉可没见到他人儿嘛。要是他回来过,我也会有感觉的。”
流霜不可置信地望向温言臻房中,莫非……